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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诡诞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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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此刻风沙已不似白日那般肆虐,整片黄沙平静无事。今夜无月,眼前一片幽暗,唯有屋檐下悬挂的一盏红灯,灯烛微弱颤动。

姜娘子望着温知艺躺下的方向,露出阴沉笑容,眼珠转动一瞬,她蓦地发现走在自己身前的谢卿宴不知何时早已停下,只见他侧身盯着她,面上虽笑意如常,不知为何她却感到一丝恐惧。

也许是自己过于紧张……姜娘子心下腹诽,横竖这两人今夜是逃不掉了!他们村不知等了多久,才等来的“货物”。若是错过了,便赶不上今年献祭的好时候了。她需得抓紧时间,可不能让村中人久等。

“姜娘子所说的米粮又在何处?”谢卿宴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侧,面不改色盯着她。

“郎君快随我来,这米粮今夜若是不搬,可就受潮了……”姜娘子声音渐行渐远,隔着门窗听得不甚清楚。

温知艺躺在房中假寐,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听闻此话却坐起来,环顾四周,眼中满是警惕。找借口也不找点好的,这干巴巴的沙洲,何来的受潮一说?好在她早就察觉不对劲,白日的糕点一口未动,否则二人……

不待她思考清楚,蓦地瞥见门槛处一抹红,来人衣摆轻飘,身影映照在纸窗上,随着烛光微微摆动,突然出现,有些瘆人。她静坐片刻,在那人还未发现她醒着之前,温知艺慢慢躺下,屏气假寐。

半晌,木门被推开,来人脚步无声,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温知艺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竟不止一人围上来!她倒是要看看这群人究竟要作何。

白日里有些驼背的老妪此时竟挺拔地站在床前,背对着红烛俯视她,老妪身后几人亦是,众人脸上皆是阴影,看不清真实面容,让人有些胆颤。

温知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怦怦直跳,这群人要杀要剐就不能爽快些,大半夜站着看人,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隐疾罢?

众人僵持片刻,未等温知艺想好如何应对,只见老妪缓慢抬起手,原先斑驳的手背此刻却白皙无痕,看不出年龄。老妪手指微动,身后几人快步上前猛地将温知艺抬起来。

这又是何举动?温知艺有些心惊,正要摸出袖中的竹器,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一个人形木箱中。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头顶处木板蓦地阖上,微弱烛光顿时被隔绝在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不必惊慌,一切有我。”脑中回荡着谢卿宴的声音,那人出门前特意凑过来,笑着与她说道。

如此,她便就这么躺着让人抬走了?温知艺表情有些无助,收回想要破开木箱的手,她也想弄清楚这群人究竟要作何,沙洲莫不是有什么吃人的习俗罢?

出神间,木箱一阵摇晃,外面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走快些,我一早便在房中点了香,配上她吃的糕点……定不会这么快醒来!莫让主家久等了。”

这老妪果然不是个善茬!温知艺咬牙切齿,不过老妪口中的点了香……她思绪有些飘忽。

一炷香前,二人坐在房中,她正踱步纠结着孤男寡女的,今夜该如何度过,转身却见谢卿宴蓦地抬手一拂,桌上灯烛顿时被扑灭,整间厢房陷入昏暗,一阵花香不知从何处飘来,有些浓郁刺鼻。

“谢大人,你这是在作何?”她有些疑惑,下意识问出声。

“没什么,”谢卿宴坐在桌前,隔着几步距离看了她一眼,面色无异,“一只虫子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身后木窗不知被谁打开,夜风灌进房中,花香瞬间消散……

原来这人早就知道那香有问题,亏他还能装作一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温知艺收回思绪,躺在木箱中双眼盯着箱顶,周身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那群人要将自己抬到哪儿去,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将死之人的感受了。

木箱摇晃片刻,“啪”地一声,似是被人放在地上。温知艺顿时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双耳竖起细听周围。

铃铛声渐渐浮现,忽远忽近,单个铃铛声不时在头顶响起,随着清脆铃声,周边较远的铃铛一齐发声,似是一群铃铛在围着自己摇晃,真是惹人厌烦!也不知她又被拉入了什么奇怪的仪式……沙洲处处古怪浮现。

只见木箱被拉开,一道红光蓦地映入眼中,有些刺眼难耐。温知艺眯着眼静听,等待来人下一步动作。眼睛逐渐适应强光,她偷偷观察着周围,头顶不知几道红线交缠着,其上竟挂满铃铛,此刻正不停摇晃着,发出刺耳的铃声。

耳边一阵唱腔,低沉喑哑,不知是什么语言,她听得不甚明白。且看眼下这幅场景,应当与祭祀脱不开干系!

老妪带着众人噗通一声跪在木箱前,双手在头顶合十,对着堂上的“佛像”不停朝拜。在其身旁,几位身着彩绣不知是何人,此刻正手握摇铃,嘴里嘟囔着,唱音从脖颈中发出,在夜色里显得异常诡异。

“主神在上,快快显灵罢……”老妪的声音蓦地传来,一口标准的中原腔调,她实在听不出一丝胡人音,一时竟分不清这群人究竟是哪里人。

耳边唱腔依旧,绵长喑哑,听得令人心底发毛。几位身着彩绣持着铃铛的神秘人围着她不停唱跳,嘴里念念有词,堂下众人皆朝“佛像”祭拜,如此诡诞不经的场景,她倒是头一次见,也算是开眼了。

温知艺躺在木板上,眯着眼观察周围,脑中不停思考如何逃脱。照目前来看,她不久后应当就要被“祭神”了,无论是先杀还是活祭,横竖她得想办法逃出去……也不知谢卿宴那边情况如何了。

就在她出神之时,只听佛像处“咚”地一声,耳边铃铛顿时静下来,众人亦是抬着头看向那处阴影,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皆愣怔在原地。围着温知艺摇铃铛的几人并不当回事,继续唱跳低吟着。

半晌,佛像处不知何人轻咳一声,音量不大,确足以让在场众人听清。温知艺趁机睁眼环顾四周,此地竟是一个空旷石洞,沙漠中何来的山洞?今夜的一切实在太离奇!

其中一位神秘人放下手中的摇铃,与身旁人对视一眼,朝着佛像缓慢挪去,未等他接近佛像,只听一声轻叹,在石洞中回荡,有些空灵,一时竟分不清声音从何处传来。

“何人在作怪?”老妪站起身,扭头看了看,随即仰面朝着洞顶喊道,带着众人一道抬头看向石洞顶部。

话落,洞中无人发声,耳边陷入沉寂,众人面面相觑,正待老妪再次开口,却听一声冷哼,腔调冷漠不屑,轻轻一声却悉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神秘人见状,脸色一变,只见他蓦地跪地。

“主神……主神显灵了!”不知何人呼喊,众人纷纷跪拜,石洞内一时间人声鼎沸,口中皆念叨着所谓的心愿。

众人对着“虔诚”朝拜,第一次听到主神出声,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神秘人率先反应过来,只见他拿起摇铃继续颤着手:“快!快将祭品放入火牢!”

火牢?

温知艺心下一惊,正欲起身,却见躺着的木板朝下一张,整个人蓦地坠落,眼前一片阴暗混沌。方才那处张口,木板早已紧闭,她逃不出去了……

预料中的落地并未到来,腰间猛地被人揽住,手臂环在身侧,鼻腔中充斥着一阵清香味,她落入熟悉的怀抱。

“差点就要火葬祭祀了……”待温知艺看清来人,她扯了扯嘴角,笑着打岔,“谢大人来得可真‘快’。”

谢卿宴并未将她放在地上,而是抱着她继续朝着某处奔去,即便如此,他仍是语气轻松,音调含笑:“我们寡不敌众,还是以退为进比较好……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应当很快就放火了。”

听闻此话,温知艺从那人胸膛中伸出头,只见二人身后火光点点,似是有人将点燃的木柴扔下来。眨眼间,火焰暴起,满天火光映在她眼中,火苗正朝着二人席卷……

谢卿宴脚步轻盈,抱着她依旧能快步狂奔,毫不喘气。片刻后,只见眼前沙土稀疏,谢卿宴猛地一跃,二人稳当地站在沙地上,视野突然间变得开阔起来,他踩实脚下的泥沙,将猛火死死堵在洞内。

“现下当如何?”温知艺摩挲着手臂,深夜沙洲冷得有些失温,二人又是无意间滚落到此地,自然没有御寒的外袍。正说着,只见谢卿宴朝她递来一件物什,竟是一个圆滚滚的汤婆子!

“没来得及拿其他的,先用这个顶一阵子罢。”谢卿宴笑道,眼中满是快意,似是看出她心中的疑虑,他继续道,“我出门便将姜娘子解决了,顺便套出了火牢的位置,否则你我二人如今可是身陷火海。”

想来也是,谢卿宴怎会坐以待毙……温知艺心下一阵轻松,正当她想着如何跟上苍羽等人时,只见不远处驼铃阵阵,整个队伍在夜色中缓慢朝前行进,细看马上的人面具狰狞,无一人展露真面容。

温知艺心下一阵惊异,与身旁人快速交换视线,皆从对方脸上看出几分肃然。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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