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中午好啊。”
“中午好。”戚昀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侧头看了他几眼。
沈云钊下巴轻抬：“帅吧？”
“嗯。”戚昀收回视线，“还可以。”
“我家楼下理发店的杰作。”沈云钊撩了撩自己发梢，推销道，“金牌tony，执业十年的阿姨，听说我过生日还给打了五折，特别特别好！下回去我家吃饭，顺便带你去剪头！”
戚昀再瞅他一眼。
剪了头发，看上去确实年轻不少。要是现在认识么……应该不至于把人当作闲散游客干到保卫处。
“先去吃饭么？”
“昂。”车子开出学校，慢悠悠提速，“咱不吃商场预制菜，去吃爆火小炒。老沈推荐的。”
“好啊。”在吃喝玩乐这一块，戚昀向来随和。
到了地方，居民区拐角的店子，红黄招牌简简单单：大王小炒。
里头收拾得很干净，四方桌铺绿格子桌布，上面再压一块玻璃板。落座，服务员递过来一张塑封菜单、一沓可撕纸本、一支笔。
戚昀还在看着菜名，对面沈云钊抓起笔就刷刷地往纸上写。
“嗯？”
“老沈推荐的，香煎豆腐和干煸四季豆。”单子递过来，“其他你来点。”
“哦。”戚昀纠结半晌，问，“泡椒田鸡还是干锅田鸡？”
沈云钊思索两秒：“泡椒。”
“芹菜牛肉还是土豆牛肉？”
沈云钊再思索两秒：“有洋葱牛肉么？”
“单子上没有。”戚昀说，“或许……可以定制。”
“写上写上。”沈云钊随手倒茶，“厨房有洋葱就能做。”
“四个菜够了吗？”
“够了。”沈云钊撑着下巴笑，“别吃太饱，不然等会试衣服还得拼命收腹。”
单子交上去，戚昀闲着没事，就这么瞅他。
沈云钊也不说话，慢悠悠喝茶。
轻咳一声，戚昀问：“你往年生日都怎么过啊？”
“读书时候么，就和组里朋友约个饭，吃个蛋糕。然后回家……再吃个饭，再吃块蛋糕。”
戚昀想起来这人是年初入职，也就是说……今天是他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听起来有那么点儿意义非凡。
“哦。”
“就哦？”沈云钊不满他这个反应。
还能说什么……？戚昀头脑风暴，回忆本科时在宿舍、在文娱部给人过生日的场景。但一对多和一对一，经验不匹配，用不上呢。
“那……生日快乐？”
沈云钊一愣，曲起手指蹭蹭鼻下，失笑道：“你这生日祝福也太突然了。”
戚昀嘴角一扯，也觉得尴尴尬尬的。
他性格不算外向，但毕竟学生会一路历练到导员，班会开了，思政课讲了，教育心理学研读了，社交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偏偏栽在沈云钊这儿。
往前回溯，就不该讨论什么师生恋。
再往前，就不该去星影空间看什么文艺片。
“谢谢昂，”沈云钊体贴地没追问，换了一只手撑下巴，笑得眯起了眼，“我现在特别特别开心。”
上菜很快，香煎豆腐洋葱牛肉率先端来。
沈云钊站起，手臂一伸把戚昀面前的空碗拿走：“坐着，我去盛饭。”
目光随着人一路走，戚昀暗道，让寿星服务自己，还怪不好意思的。
等人回来，菜也上齐了。
“哎呀，都是下饭菜呢！”沈云钊人还没坐稳，筷子一撩，牛肉就塞进嘴里。
“好吃。”又塞了几片洋葱，嚼嚼嚼，点评道，“感觉味道有点熟悉……老沈该不会是来这儿偷师吧。”
戚昀好奇：“你会做饭么？”
“那当然，厨艺世家熏陶出来的，论刀工我是我们家第一名。今年年夜饭我也要大展身手，雕个大冬瓜震惊四座！”
想起那晚上的精切果盘，戚昀赞赏地点点头。
“那你会做蛋糕吗？”
“目前还在中餐里打转，没开发西点烘培技能。”沈云钊嚼着米饭，含糊着说，“但厨艺是共通的，给我一份菜谱，我还你一顿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也是中餐。”戚昀严谨，“请注意民族团结。”
沈云钊改口：“我还你一顿中西合璧。”
“好。”戚昀满意了，“那……有机会可以试试。”
“确实。”沈云钊灌半杯茶，面露遗憾道，“现在买材料有点来不及了，不然今晚就可以试试。”
“嗯。”戚昀眨眨眼。
下饭菜的威力不容小觑。
各添了两碗饭，四个菜全部光盘，泡椒田鸡底下的木耳青瓜莴笋也没放过。
“嗝。”沈云钊后仰揉着肚子，“你饭量，也蛮大的。”
戚昀悄悄松了松裤腰：“还行。”
“哎，累了。”餐后血糖升高，胰岛素分泌，沈云钊昏昏欲睡，“要么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儿，晚点再去买衣服？”
“去哪里？”
“我想想啊。”沈云钊嘟囔，“我妈可能会去做spa，老沈可能会去修脚……”
戚昀眼睛一瞪……疯了吧，和沈云钊一起去按摩泡脚？！
沈云钊打了个哈欠，说：“不然找个电影院睡觉吧。”
“……？！”星影空间警告。
戚昀问：“为什么不在车上睡？你座椅还能放倒。”
沈云钊脑子缓缓转动：“因为……开暖风很费电？”
戚昀提醒：“电影票，也要钱。”
“哦。”沈云钊又打了个嗝，“逛街好累啊。”
还没逛呢，就歇菜了。在小炒店里瘫坐十五分钟，车子一掉头，开回青年公寓。
“你这沙发就很好睡嘛。”拖鞋一踢，人一倒，毯子一盖，沈云钊舒服了，“劳驾，把窗帘拉上。”
戚昀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主还是客。只好任劳任怨，拉了窗帘，开了暖气，跟过来挤沙发。
“你干嘛不去床上睡？”沈云钊让了点位置，递过去一个靠枕。
戚昀本来不太困，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懒懒回应：“没洗澡，不能上床。”
“哦。”沈云钊眼睛半闭不闭，“……记住了。”
戚昀脑子也不转：“嗯。”
好在沙发足够大，一人挨一头，各盖一条毯子。暖风呼呼，舒缓白噪音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戚昀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沙发那头的沈云钊歪着身子玩手机，顺着动静朝他看来。
“你醒啦。”
“嗯。”掀开身上的两层毛毯，戚昀揉着眼问，“几点了。”
“快三点。”沈云钊撂下手机，“我们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哦。”戚昀定定坐着，看沈云钊动作自然叠毯子。
“喝水吗？”沈云钊说，“保温壶里有热的。”
“嗯。”戚昀弯腰够到水壶，给自己倒水，动作却顿了一顿。
他扭头看向沈云钊，神色疑惑但强调：“这是我家。”
“昂。”沈云钊笑，“那麻烦你也给我倒一杯，谢谢。”
觉睡了，水喝了。收拾妥当，两人再次出发商场。
地库搭直梯往上。
戚昀看向导览，一二楼奢品潮牌，三四楼服饰生活，五楼餐饮休闲。很久没来，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按F1。
进了商场，暖香弥漫。戚昀感受一番，有点橙花的味道，和家里新买的沐浴露很相似，是他喜欢的香调。
此刻，沈云钊也想起邮箱里那封关于图书馆厕所香氛的建议，笑着和戚昀说了。
“玫瑰也还好吧。”戚昀面无表情，“我们院楼卫生间用的是‘夏日莫吉托’，和我牙膏一个味。”
沈云钊憋着笑：“咱……换个牙膏？”
“已经换了。”戚昀又认真嗅了嗅，“这个商场还蛮好闻的。”
“昂。”沈云钊说，“香味营销。”
“嗯？这什么讲究？”
“人类通过五感认知世界嘛。放在宣传里……视觉就是明星大海报，听觉就是超市好消息，嗅觉……就是你现在觉得很好闻的味道。而且气味往往和记忆、情感紧密联系，香氛么，讲究的就是场景和氛围，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
……？戚昀拧眉，什么温水煮青蛙？这词是这样用的么。
“除了商场酒店，这法子在餐饮上也有妙用。”
“餐饮？”戚昀不解，“盖油烟味啊？”
“哦，那不行。中餐太猛了，盖味儿得用排风。”沈云钊一笑，“餐饮上的气味营销么，比如我现在说要去买蛋糕，你是不是就能想起你生日那天西点店的甜香？”
戚昀一想，先冒出来的是咖喱味。他摸摸鼻子，问：“这不是记忆通感么？营销在哪？”
“嗯哼。”沈云钊缓缓开口，“那以后你走进蛋糕店，是不是会回忆起和我一起过生日的场景？”
“……嗯。”
“那么……如果我在店外边释放奶油蛋糕味的香氛，能不能勾起你生日那天幸福美好的回忆，吸引你进店逛逛？”
戚昀心说，你举例就举例，哪来这么多形容词。
“那我怀疑电影院门口放爆米花香氛了，隔好几米远都能闻到。”
“可能哦。”沈云钊说，“在游乐场就有这么用的。路上先放点若有若无的味道勾引，闻着走着，绕过拐角再一看，巧了！前面就有个棉花糖爆米花的摊子！这不就顺顺利利促成消费了……”
从这头走到那头，净顾着说话。
注意力转向商铺，沈云钊插着兜点评：“这橱窗设计……都不太行。”
“嗯。”戚昀也学人闲闲插兜。他不懂这些大牌的风格展示，洗耳恭听，让有钱人发表高见。
有钱人博学不假，只可惜恰好没点在时尚这块儿：“除了logo，我看不出什么差别呢，每家都拽拽的。”
戚昀表示认可，又问：“我们不进店逛逛么？”
“进呗。”沈云钊随意停下，“这家？”
戚昀仰头看一眼，听说过这牌子：“嗯。”
跟着有钱人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