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曾经极度渴望母亲的目光,可母亲从未看过他。长大后,他依旧像个孩子那样去抓住她的衣角,带着浓厚的胆怯去求得一份爱。
“妈妈,请爱我吧,请看着我吧。”
可是母亲依旧没有看他。
直到他在一个女孩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符号。那是完美的母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睛,如同可以溺死他的来自深海的眼睛,将他的面具和虚荣一起吞没。
他毫无疑问是爱着她的。爱着腐烂的她,爱着自毁的她,他爱着构成她的一切——破烂的、腐臭的、冰冷的,泥巴或者朽木。本应灿烂的火星,随着他人的践踏逐渐熄灭,那是她。
自甘堕落的,麻痹自我的,构成了她的一切,也是夺走她生命的一切。
满是污浊的他,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心,他抱着这份空荡荡的心去恨着所有人。
“为什么不看我?”
明明我是你们的孩子,明明我从你的子宫中诞生,我是你们血液的结晶。男孩哭泣着。
母亲叹息地转过身。
可你的出生并非受到众人的祝福,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母亲没有做好母亲的准备,父亲只是到了该成为父亲的年龄。谁也没有意识到,母亲之所以是母亲,父亲之所以是父亲,并非由他人决定,也并非由神决定,而是由他们自己决定。
男孩恨着父亲。
演绎着沉默的角色,转身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四处走着,来回踏步,无数次踏在母亲和男孩链接的脐带上。
他不知道他的沉默、回避会给三个人都带来痛苦吗?
还是说,他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和他一样。
幼时,闷热的午后,一条缝隙。顺着黑暗看去,那并非是幸福的结合,只是其中一方被迫接受着占有。这是他所学到的爱的方法。
想要与人拥抱,想要补回小时候的温暖,于是一次次接受,一次次去占有。他拿不出所谓的“爱”,他没有这样的东西,只能一遍遍渴望去拥抱,又一遍遍被灼伤。
他已经被排斥与他人交流灵魂的资格了,这是他对自我的定义。
我无法爱上别人。
“我什么都有,所以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爱,这般廉价的东西,不过是用一些好听的话和几个漂亮的珠宝就能换来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做的,周边的人也是这样做的。
不会有错。不会有错。
将剥好的巧克力递给女孩,她似乎是第一次吃巧克力,手指和嘴角都沾上了融化的巧克力。用纸巾擦去的手指的巧克力,但对方并没有察觉到嘴角遗漏的那一点。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与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哪个不一样?
她是特别的。不,普通的,和别人一样的。
他笑着递出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