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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国祠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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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张意之面目发白下唇微颤,苍白的手紧紧攥着车帘,她身体微微前倾随着左右摇晃的车身而打着颤,通红的眼眶里含着大滴的泪水,彷佛下一秒就要涌出来。

一边的小侍女梳着高高的鬓角包,一只手拍在张意之的后背上,眉头皱着彷佛能夹死苍蝇,因此年轻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老气横秋。

“哗!”车帘子被从外面打开了,夺目耀眼的日光争先恐后涌了进来,还有初夏林间的蝉鸣。

赵骅骑在马上,惊叹道:“呦,您居然吐得这样厉害,看起来简直像是,简直像是……”

他腹诽道:像是怀孕了一样。

“哗!”张意之强忍住喉间的恶心又一下子把那帘子给遮上了,赵骅的脸一下子消失,小马车里又顿时安静下来。

青蝉在旁边着急比划:这条山路真难走,要不然我们叫哥哥赶马赶得慢一些吧。

张意之看懂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嘴:“不用。”

她刚刚呕出一些来现在舒服了几分,白着脸直起身子,将喉间的异物感纯咽下去。

本来随行大军已经落在队伍最后面,要是再慢就不成体统了。

“青雀。”她微微提高了声量,“还有多久。”

青雀在外面赶马,听闻此言蜷起胳膊随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还得有一会呢。”

“我说,你要是实在忍不住要不然就再慢一点。”赵骅在外面慢悠悠说道,他随意跨腿骑在马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抬手遮了遮透过丛林绿荫的日光。

沈晏清看张意之实在是颠簸的难受便求情叫她在后面慢慢跟着,赵骅嘲笑的声音大了一些。沈江鉴打量一眼便点名赵骅随行,美其名曰相互照应。

张意之又拉开了帘子,则这次她的脸上回过一些血色,只是眼神还是毫不留情带着一丝被看扁的怒意。

“你下来。”

赵骅先前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张意之又重复了一遍:

“你下来。”

……

裴镜渊受到沈江鉴的指派来瞧一眼,远远就看见张意之冷着一张脸稳稳坐在马上随行,人高马大的赵骅像是哑巴新娘,眼巴巴坐在马车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微挑眉。

赵骅一看见裴镜渊就忍不住大叫起来:“裴镜渊,这人简直不讲道理!”

裴镜渊从他脸上转移到张意之身上,她骑得并不是很熟练,甚至有些僵硬。

他从未听说过张演之会骑马,可见人不逼一逼,能做到什么份上永远都是未知的。

“子礼,还是快一些,陛下那边已经快要登顶了。”他勒住马吆喝。

“并不是不想快,这辆马车轮子做的不好,一辆马带不起来,尤其是在这样崎岖颠簸的路上。”张意之打量那马车轮子,见它其间部件无不精良却机械僵硬未免可惜,真切实意叹了一口气。

“没错啊没错。”赵骅探出一颗大汗淋漓的脑袋,“不过京都马车行现在都是如此,只注重牌面敞亮,放在平稳的路上行使尚可,要是放在这样的山路上勉强。”

“我以为你也追求面子上的好看才故意做出这么个东西来。”

张意之不置可否。

这张演之之前的马车,他之前从未出过京,自然也从未想过要做出辆不同的车子来。

“那现在怎么办?”赵骅探着脑袋,随着坡度上下摇晃。

他面上为难:“不是我说。真就这速度,就算是天黑了也不可能到山顶。”

“干脆弃了这马车,我们五个人三匹马,指定要比现在快。”张意之沉思一会说道。

“行!我跟你骑一匹。”赵骅立刻应诺道。

青蝉不会骑马,自己不擅长骑马,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张意之没什么好犹豫的,垂下眼眉解开手腕上缠绕着的绳子依势下马。

赵骅刚想要接过那绳子。

“赵骅,你骑这匹。”裴镜渊到眼前,不咸不淡说道。

张意之抬起头,阳光反射进她的眼底,浅棕色的瞳孔疏离而冷淡,似乎还有不认同:“我不善骑术,这并不是最好的排列方式。”

“我善。”很简短的,却不容质疑。

张意之微愣:“大人这么做目的何为?”

“赵骅重,这马可怜。”裴镜渊戏谑道。

“!”赵骅本是夹在两人中间颇有些左右为难,乍听见裴镜渊这句他重,脑袋上浮现出一排小问号。

可是还不等他呲牙表达不满,裴镜渊已经利索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绳子塞到了他手里。

赵骅对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上马头也不回说道:“我人重,就先走了……”说完便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重似的,一骑绝尘。

张意之看着眼前自然牵住缰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裴镜渊,也不再惊疑,继而翻身上马。

裴镜渊即使骑术了得,可毕竟是两个人,眼前赵骅已经不见了踪迹,青雀带着青蝉在后面不近不远跟着。

张意之坐在他后面,因为急速不得已抓住了他的一小截后衣襟。

裴镜渊张力齐发,张意之只要一靠近就能隐约感受到他隆起的肌肉,她不太矜持但是克制,于是打量四周风景。

接近傍晚,日光残血,薄云远浮,风过树梢。

林子里似有鹰啼。

三声两下,悠悠回转,忽而急促,涕泣咳血。

张意之眉眼一动。

她看着自己前面专心控马的裴镜渊,似是不经意间提起:“这样的风景,若是再酒馆茶楼说书先生的嘴里,便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怎么?”裴镜渊轻笑,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戏谑,“十面埋伏。”

伏还没有落下,一只箭飞速而来。

张意之刚欲向后闪开,裴镜渊一下子拉住了她一直抓在自己衣襟上的那只手贴在了自己腹前,“抓紧”一声吆喝,继而顺着惯力往前一带,两人顺势一趴任凭那箭传林而去。

张意之紧贴在他背上,屏神凝气,耳听八方。

却骤然听见他雄厚如钟的声音贴背而来:“哈哈哈哈,看来轻易走不掉了。”

话音刚落,万箭齐发。

“真是看得起我们。”张意之微微勾平了嘴角。

裴镜渊扯住张意之的衣角,下一秒带着人腾空而起缓缓落到了地上。

青杉从林间显形,与他俩并站在一块。

“青雀。”张意之刚开口。

“您放心主子,已经叫他带着那小姑娘抄路去追赵大人了。”青杉低声应道。

他话刚落从四处林子里闪出十数个蒙面黑衣人,有的站在面前,有的立在树梢,手里皆拿弓箭。

张意之刚欲从袖子里掏出那把短刃,突然想起来上一次裴镜渊提醒过后她好像已经不再随身带着。

张意之暗自想着对策,裴镜渊却突然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张意之定睛一看,正是那日“被风吹跑”的弓弩改良图里的弓弩!

还不等她惊异包围圈已经逐渐缩小,裴镜渊紧紧盯着那突出来的首领:“别分心,一会儿我够呛顾得上你。”

“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张意之接过,毫不犹豫射出了第一箭。

破风之力扎穿血肉,一声闷响打破僵局。

这弓弩不错,顺手轻便,杀伤力极佳。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从裴镜渊身上转移到了张意之身上。

张意之抽出空来,看向裴镜渊的眼神带着些许笑意:“看来这本来是来取你命的。”

“承蒙子礼救命。”裴镜渊说着,剑已出鞘。

张意之身法利索且带着一丝恨戾,她抽出空来回头,裴镜渊剑法了得身手不凡,用的是封喉不见血的法子。

这法子固然雅致,不过却需要费额外的力气。

何必要吃力不讨好。

张意之转过身专心对付着眼前的人。

青杉年纪小,可用招皆是死手,不过一会就杀到了张意之身后,背部相贴。

“咳……主子。”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尽管极力克制可是张意之还是听出来了。

她垂眸顺手将手上溅染的血弹掉:“要是害怕……”

“主子我行。”很简短的四个字,少年说的坚定。

张意之住了嘴上的话,下一秒又杀进了埋伏圈里。

那些人本来都在裴镜渊身边,可是瞧见张意之如此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对付她,偏生生还打不过,急得头顶冒汗。

等到黑夜完全落幕,血腥味传遍四野,一声急促的吆喝和无数马蹄声传进丛林,赵骅高声:“裴镜渊!张演之!还活着吗?”

另一声老气横秋的斥责截住了他的话,兵部尚书赵千秋怒道,“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张意之临了与裴镜渊站在一处,风吹“沙沙”,汗透后背,她微微喘气,见裴镜渊沉默收了刀。

“你非要拉我下水吗?”张意之咽下喉间生津。

他早就料到路上会不太平,于是叫赵骅先行回去,他与自己同骑。

不论自己伤或不伤,皆会暴露。

无非是暴露在谁的面前的问题,他在逼着自己做选择。

“我还想想看看子礼身法好到什么程度。”裴镜渊淡声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张意之问。

“嗯。”裴镜渊回她笑意,“如此,不知我可否敌?”

“很难。”张意之回过头直视他,诚恳,“我见你刀剑十分繁琐。”

“为什么?”张意之将手举了起来,似在逼问眼前静立而不惊的男子。

裴镜渊将目光凝聚在那只手上,少有波澜的眼眸里泛起诧异,不知她意欲何为。

张意之眼里笑意渐深,有不易察觉的狡黠,“可是我刚刚想起另一个人,她跟你一样……”她面不改色翻过了手。

白净的手心处狰狞赫然一道血痕,鲜血淋漓,血肉翻滚。

裴镜渊一下子变了脸色,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他紧紧盯着那只手,再看向张意之的眼眸深邃就像是两个无底洞。

张意之缓缓放下那只手,轻轻推了一下裴镜渊的胳膊肘,果不其然见他踉跄一步,险些跌倒。

“晕血啊。”裴镜渊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低语便就是如此。

而他,巨大的惊恼之后居然气笑了,意识瞬间被抽离,他轰然倒在了地上。

张意之抬起眼,显然心情不错,她跌坐在地上,瞬时把自己的外套扯成丝缕状,头发蓬乱开,紧紧攥着那只受伤的手在裴镜渊身边扭曲五官。

赵骅飞身下马疾走两步,尖叫之声几乎破音:“裴镜渊死了?”

张意之的耳膜险些被震碎,她平缓了一下心情:“你觉得可能吗?”

赵骅“啊”一声也反应过来,蹲下问张意之:“见了鬼了,我从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嗯。”张意之应着,刚想要说话。

赵骅又尖叫一声:“你这手!”

“闭嘴!”张意之终于忍无可忍。

赵骅心虚摸了摸鼻尖,这人说话怎么跟裴镜渊这么像。

“张大人,你这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了。”赵千秋皱起眉头,“臣先简要帮你包扎一下,你忍着点。”

“有劳赵尚书。”张意之坦荡将那手臂伸了出来。

她见赵千秋皱着眉头帮她包扎,状似不经意问道:“对了,不知这次出行沿路上护驾的人是谁?”

赵千秋头也不抬:“邵将军。”

张意之若有所思刚想要移开目光,却见赵千秋抬起头来目光清明如雪:“张大人,这件事未必就是邵将军疏忽。”

自然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借此做文章想要弹劾他玩忽职守。张意之自然明白赵千秋的未尽之言。

只是她没想到朝堂上一贯讷于争辩的赵千秋原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她扭头转向另一边,赵骅蹲在裴镜渊身边到处好奇打探。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儿子……

赵千秋自然也通过张意之微妙的眼神看到了赵骅身上:“赵骏!”他眉头直跳,“闲着没事就去帮人清扫刺客,这是你们刑部的活,陛下势必要找你过问的。”

赵骅对他感情复杂,却不敢不从,便站起身来不情不愿走远了。

“我知邵将军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张意之胡言乱语回了他的话,两人默契没提绍安郡活蹦乱跳领了要搜张家的旨意带着一溜人欢快跳脱去抄了张家的事情。

“咳……”赵千秋汗颜,但是好歹能挂住颜面。

“张大人,百密一疏。”

“愿闻其详。”

张意之抬起了头。

赵千秋包扎好,松了手,轻声道:“张大人是文人,不是武将,怎么好轻易伤了右手呢。”说完,他不再言语,帮着去侦察现场了。

张意之坐在原地整理衣裳,看着那只被包扎好的右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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