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念念……念念不忘吗？
“嗯？怎么了吗？”渔京看着一脸错愕的霂子汐，而自己微微一笑。
“额，咳咳，没事没事。”霂子汐咳了两声，缓解自身尴尬。
霂子汐和渔京就继续走。
耳边忽然传来女子厉声的尖叫，那声音惊动了树梢上的几只正在亲热的小鸟儿：“啊啊啊——！老不死的东西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啊！你快放开啊！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老伴啊，我真的不知道啊！你神经病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我啊！”
两人寻声望去，就见一个满头白发，驼腰弓背的老大爷拉着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子的手腕，眼角有泪水，泪水流下来在脸上混杂着鼻涕，整个人疯疯癫癫地说道：“我老伴儿啊，我老伴儿啊……小姑娘，你知道我老伴儿在哪儿吗？那是我老伴儿啊……你帮我找找她啊……”
待霂子汐看清那大爷的模样时，他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赶紧拉着渔京跑到老大爷身边，连哄带骗地把老大爷从时髦女子的旁边拉开。
老大爷还不停地说着：“我的老伴儿……我的老伴儿啊……”
“喂喂！你们到底能不能看好家里的老人啊？！上次我也碰到他了，就没见到人来！我还是找民警解决的。不是我说啊，家里的老人有病就去治啊！这种人还放在社会上，不就是来毒害我们的吗！”时髦女子厌恶地盯着刚刚大爷抓过的地方，很不得把那一整块皮都撕下来再扔掉。
“呵呵……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霂子汐深深地给女子深鞠了一躬，再三道过抱歉后，赶紧带着老大爷快步离开。
时髦女子盯着老大爷的背影，心里暗自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真是神经病吧，都成这样了怎么还没送进医院里，这种人放到大街上指不定干出什么坏事来。”
渔京的脚步忽然顿了顿，然后回头看看她。
霂子汐一把拉过他：“别看了……走了。”
*
三个人一起走。
周围的人渐渐少了，与之相随的高楼大厦也少了。逐渐安静下来，周边的环境也变得破败起来。枯草枯枝叶，没有鸟语，没有花香，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安静。
这个地方与岛的中心地段不能比，这里临近岛的边界，就像陆地上的人面所说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老就是弱，不是病就是残，也没人管管他们，也没人能管管他们。
不过在以前，在某一位老婆婆在世的时候，这里还能有点生气的。有一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有充满声音的菜市场，有小湖泊绿树繁花……在乡间，土地的气息，它们是城市的原始。
只是，上天就是喜欢把善的人带走，把恶的人留下；把美好的事物带走……当然并不是说，留下的不美好，只是我们被困在钢筋凝土中，我们遗忘了草丛。
…………
“庆国叔啊，咱以后没事少往街上跑，可以不？得亏今天我在那儿，不然您今天就去警察局，跟那儿的大爷喝茶下棋了。您还下不过他嘞……”霂子汐扶着李庆国，像叮嘱一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地说道，“咱懂点事好不？咱懂点事啊……”
“可……可是，我要找我老伴儿啊……找我老伴儿……她去菜市场买菜去了，去买菜啊……可是，她钱包有没拿，钱包没拿，她买什么菜呢？买不了的啊……”李庆国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他老伴呢？”渔京看着李庆国，悄悄问道。
“不在了，走了。”霂子汐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去菜市场的路上被车撞死的，庆国叔下楼给她送钱包时，刚好目睹了，然后就精神失常了。”
“她没有死！”尽管小声，可李庆国还是听见了，他浑身抽搐着，牙齿都在打颤，“她没有死，她去买菜了，她说回来要给我做醋溜土豆的，她没有……她怎么会……不会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霂子汐轻轻拍拍李庆国的背，“她没有死，没有死……咱先回家好不？咱回家，回到家了咱慢慢等她回来，昂？成不，叔？”
“可……我钱包，钱包还没有给她，她没钱买菜，那群人会骂她的，她性子弱，不会回嘴的……到时候，会被人欺负的，我得去啊……”李庆国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似死亡的低语。说着说着，还转过身子，想着原路返回。
“叔！叔！我给她送去了……”霂子汐扳过李庆国，对他轻声道，“您放心昂。送去了……钱包我给送去了。”
“昂……你送去了？真的送去了？那就好啊，那就好。嘿嘿。”李庆国的声音微微大了些许，“送去了就好，送去了，那群人就不会欺负她了……”
渔京看着李庆国，咬了咬下嘴唇。
*
“庆国叔，钥匙呢？”霂子汐和渔京把李庆国扶到一个破败的小区楼前。小区里的道路都是用石头和泥土铺成的，还长满了苔藓。
“钥匙……钥匙……我口袋里……”李庆国顿了顿，补充道，“上衣口袋里……”
“没有，叔。”霂子汐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
“……我老伴上衣口袋里……我老伴儿……欸，我老伴儿呢？”
霂子汐叹了口气，对渔京道：“我去找物业，你陪一下庆国叔。”
渔京点了点头，霂子汐转身离开。
“我老伴儿啊……”李庆国还念叨着。
渔京让李庆国坐在台阶上，自己蹲在了他面前：“老人家，您老伴儿长什么样儿啊？”
李庆国愣了愣，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才痴痴的笑了出来，回道：“她啊，头发像瀑布一样，眼睛啊就像那林黛玉……她可是我们小区最美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渔京轻轻握住李庆国的手，“可以给我讲讲吗？”
“这有什么的？”李庆国笑得更灿烂了，“嘿嘿，我年轻时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步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