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内承祜久违的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氛围,一股由内而外的舒适感,随心而出。震后的压力以及他人的目光,现在的消失不见,他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做正事,小宝。】
【啊?】
承祜茫然点头,又突然振起表情。
小美的声音把承祜再次提起精神起来,倒不是小美非要叫他。但这空间内会根据宿主的身体需求进行能量补充,所以就算承祜不睡觉也能帮他好好的补补精力,因此小美叫醒让他进行学习。
时空逆转中,白色的空间再次变得昏暗。
这一次的时空旅行,承祜来到了与第一次旅行有些相似的地方,同样是有些暗沉,四周还有些灰土,只不过看起来情况要比那时候显得更加破旧。
【奇怪,这个地方,好破旧,小宝。】
承祜点头,内心却有些疑惑。
他觉得比破旧好像更多了一分神秘,或者说是小心。像是在某个地下场所,暗生生的做一些不被人发现的研究。
承祜慢慢往前走,前方有对看起来像是父子的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蹲在地上,在弄一些类似于泥状的物体。
【奇怪,他竟然有辫子。】
承祜自打进入空间内就没见过同样造型的人,这时看到相似的造型,顾不上陌生的情绪冲了过去。
“伯伯!”
幼崽的声音软糯,反正小美是听起来格外舒心。
但那老伯看到他,是一种淡然,甚至有些漠视。
他甩着自己身后那条长长的辫子,并不多说话一直盯着承祜。
承祜默默往后退一步,脚步有些迟缓,慢慢的他紧握的手被毛绒东西蹭到。
【小宝,不要害怕,小美陪着你。】
承祜轻轻揉了揉手下柔顺的毛发,让他原本紧握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请问您们是谁,我来学习水泥。】
那位老伯并不与他多言,看了他一眼就接着做起来自己的动作。
只有那位略微年轻一些的男人,朝着承祜友好的笑了一下。
“家父有些不喜外人,不过你来学习,我们是欢迎的。”
“我叫陈范有,是一位商人。”
但他眉眼弯弯,笑的温柔,看起来倒像是一位儒士,也像一位书生。
“我父亲就是不太说话,你不要太在意。”
老伯身形一顿,步子加快了些。
“哼!”
陈范有并不理会自己父亲的冷淡,挥手让承祜跟上去。
这位老父亲已经开始做起了工作,只不过摆放整齐的材料,以及上面标好的名称。
有些口不对心。
父子俩一个做着,一个向承祜解释着。
“石灰石、水、火等材料就是构成水泥的方法,此物并不难,且材料简单,并不昂贵。”
这位老伯虽说年纪看起来有些大,但动作却很快,不管是搅拌还是捣碎,还是锻炼,每一步都做的非常细致。
承祜蹲下身,地上铺的也是水泥,这是他头一次踩在水泥地上,和他想象的不尽相同。
硬硬的,有些光滑。
“奇奇怪怪。”
“你在干什么?啊?”
承祜抬头,但老伯就靠他很近,蹲在他身旁,嘴边的胡子翘了起来。
承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老伯先是诧异了一下,又退后了几步。
“我在这边认真教你,你就这样对待我的成果吗?”
他看起来气的不轻,头上的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但语气要比一开始缓和了不少。
承祜猛然抬起头,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
“不是的,老师,看。”
“我在想以石灰石为材料,那我的……朋友曾教过我一个道理,热胀冷缩,所以我觉得这块地应该留点空隙。”
听完,老伯像是在思考。
顺手把自己刚刚做好了的水泥,涂在一个模板上。不过这次的涂摸与往常并不相同,多了几道缝隙,采取了承祜的意见。
陈一甫并不是不懂变通之人,看到有效果。他原本的审视也消失了,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但又有一点埋怨?!
承祜又悄悄退后一步,跟白泽咬着耳朵。
“我好像以前不认识他吧。”
还没等他二人商量出什么结果,陈一甫先一步回过了神。
“不错,还有什么奇思妙想吗?”
承祜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小心翼翼的撇了他一眼。
“嗯,是不是可以加一点石头?”
“加石头是怎么想的,那不会导致道路变得崎岖不平?”
老伯同承祜一起坐在地上,以一个平视着的态度看着他。
承祜挠挠头,语气也带有疑惑。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石灰石能烧成粉末,那我们把水泥混在石头里。然后压的平实一点,它会不会比水泥路更加坚硬?因为水泥毕竟要有空隙,这也算一个好的方法。”
陈范有点头。
“若是还有机会我愿意去试试。”
承祜看向他时,他又不说话了。
那老伯细细打量了一眼承祜,看了一眼他的小身板。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呀,这年头居然能跟祖祖宗宗站在一块教他东西。”
承祜:“?”
他并不多言,“来,我再教你一个红砖,这也是你的那位小朋友让我来交给你的。”
“粘土、石灰、沙子、水等原材料准备好。通过搅拌和清洗,去除其中的杂质……”
“方法也很简单,我想着应该能够帮到你。”
说这话的是陈范有,承祜默默看向远处的那个伯伯,做完事情他就离他远远的了。
他像是并不喜欢跟他多言,只是默默的做的事情。但看他能够记下来东西时,眼中的喜悦也不参假。
有时候他对承祜还会默默的唉一声,像是那种看不惯我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太奇怪了。】
陈范有把承祜掉了个头,手悬空着想摸摸他。却过了头,最终只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希望你能把这两样东西学好,做好,用好。”
“我会的!”
小孩儿语气坚定,像是带有一团火,把他这个千疮百孔的内心都点燃了。
承祜看向两人,不断对比着。
在前方的这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青年,他和承祜并不相同,与他的父亲也不相同。并没有留下一头长辫,甚至穿的衣服也与他并不相同。
但他与承祜站在一起仍然也很相像,他们有同样颜色的头发,同样颜色的眼睛,与同样颜色的皮肤,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个国家的人。
承祜悟性高,对于这两项工作都很感兴趣。小美也经常为他播放关于化学以及物理的课程,对这两项他学的很快,为了方便震后的休整,他也着急回去。
与白泽对视一眼,确定了目前任务的无误,已经通过。
他转身,看一下这两位先生,慢慢的鞠躬。
“谢谢,两位老师教我。”
两人明显一怔,像是愣住一样。
就在承祜以为他们并不会有动作的同时,老伯动了起来。
承祜却没想到快要走了,倒是那老伯上前了一步,他看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我告诉你啊,你小子让你阿玛认认真真处理政事,晚年的时候,让他不要太荒唐。”
语气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这件事能否成功。
“算了!就算他没死,你也得上去。不然他会老糊涂的,你明白吧。””
“啊!?不好吧……”
承祜还在犹豫中。
他却把承祜慢慢的拥入了怀中,承祜能听出来他这句话是认真的。
“永远不要停下,这个国家的人要站起来。必须要强起来才能保护我们想保护的。”
语气颤抖带有不易察觉的哽咽。
承祜没来得及回答,金色的书本再次哗哗作响。
【陈一甫,陈范有,洋灰陈家】
【被称为水泥之父,其父子俩不仅重视水泥产业,还格外重视教育,安徽等地有多处他们所建立的书馆。】
【实业救国思想贯彻一生。】
白色的光芒一闪,承祜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坐在营地里的床铺上,阿玛不在身边。能够远远听见一些人加油鼓劲,收拾残局的声音,怀里手里的温度好像仍然还在。
【我还没有跟他说,我同意了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一甫(1869-1948年),男,名惟壬,字一甫,号恕斋居士,安徽石埭广阳乡(现安徽石台)人,陈黉举之子。爱国实业家、慈善家。
1948年12月底,逝于天津。
陈范有(1898年3月14日-1952年3月31日),男,名汝良,安徽石埭(现安徽石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