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舍,陈西还是登上了飞机,飞到和Y国临近的某省首府,转高铁到边境城市入境,最后坐上Y国弘弧工厂派来接人的大巴车,直到夜里才到了出差人员住的酒店式公寓。
工五以下的员工都二人同住,陈西和夏兰住一起,里面有WiFi,陈西马上给钱莱打视频电话报平安。
钱莱等了半天陈西的消息,“你的小包里有越南电话卡,到了就该换上,是不是忘记了?”
还不是因为吵架气糊涂了,陈西马上翻自己的包,“找到了,待会儿就换。”
钱莱说:“把手机拿起来转一转,我看看那边的环境怎么样。”
陈西听话地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虽然比不上家里,但比弘弧的宿舍好多了,不用担心。”
钱莱心疼地说:“是我非要你去的,你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陈西又趴回床上,铺着家里带来的床单,就可以欺骗自己和家里一样,“反正都到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
钱莱说:“奔波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嗯。”陈西挂掉了电话。
钱莱确定陈西平安到达了才回家,希希在门口迎接她,转了两圈后呜呜叫,大概是在问陈西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才一天而已,你就开始想她了,后面三个月可怎么办呀。“
钱莱摸希希的头,也不知道说狗还是说自己。
Y国的生活比陈西想象中的更加艰苦,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翻译口音太重,不太能听清她的意思,给生活造成了一点点团难。
工作上反而好一点,标准化生产车间和国内的一模一样,做的产品也是陈西出国之前做的,她几乎是立刻就上手了。
Y国弘弧工厂招人时会中文的优先考虑,陈西能和一个当地的工程师交流,听他说他才学了六个月。
陈西:“你真厉害,我学了三年英语都不会说,更别提正常交流了。”
Y国工程师说:“我有不少同事都在自学中文,为去中国学习做准备。”
Y国是六天八小时工作制,不让加班,但他们出差人员是责任制,在规定时间内没完成任务下了班也得继续干,不给加班费就不算加班咯。
陈西更是部门里的技术骨干,不仅要干活,还要教本地的工程师,繁重的工作让她没空想其它的,每天和钱莱视频聊天是她唯一放松的时刻。
钱莱看陈西背后是食堂,再一看时间都晚上八点多了,“还在厂里没有回去吗?”
陈西说:“我在食堂吃完饭就回。”
钱莱蹙眉,“天天吃食堂身体受得了吗,饭菜有没有营养,合不合胃口?”
“有中餐餐厅,你看,我吃的蛋炒饭,”陈西说,“夏兰姐说过两天周末大家一起去吃海鲜。”
钱莱笑笑,“全世界的食堂应该都不怎么好吃,这个蛋炒饭看起来也是,你可以去外面的餐厅试试。”
陈西说:“我一个人不敢。。”
“叫上夏兰,她胆子大。”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向钱莱汇报,光说说吃了什么,看到什么就让陈西特别安心。
旁边的杨昕棠说:“别光顾着聊天,快吃吧。”
钱莱说:“饭要冷了,先吃饭,拜拜。”
“拜拜。”陈西三两下把饭吃完,然后和杨昕棠换静电服又进了车间。
杨昕棠提醒陈西并不是关心陈西身体,怕她吃冷饭,而是让她抓紧时间做正事。
陈西也不像她对钱莱说的那样,吃完饭就回去睡觉,而是继续干活儿,这一干,又要到十一二点去了。
没有夜班的人可以交接,她们只能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下班。
陈西觉得她出差之后技术没有精进,唯一增长的是抗压能力。
钱莱在国内也不好过,自从陈西搬来和她同居之后,她们俩没有哪怕是一天分开过,她压根不清楚陈西不在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自信满满地把陈西送走了。
陈西走了两天,钱莱就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甚至影响到了正常工作,她干脆请了个假,去咖啡店里当服务员。
离开了喜欢的人,至少还有喜欢的事物,她希望做以前最爱的事,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没有谁喜欢老板一直盯着自己的,尤林都不好意思随时脱岗了,“钱老板,现在我们店里店员都比客人多了。”
钱莱说:“那把易天开掉?”
易天可怜兮兮,“不要啊老板。”
钱莱也舍不得易天这么优秀的员工,她问尤林,“你的新奇感早就过了吧,上班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什么时候把店长的位置让出来。”
尤林说:“我也想在这儿找个真爱呀。”
“陈西是独一无二的,”钱莱果断地说,“我看你是作恶太多,在这里躲前女友。”
尤林不反驳钱莱的观点,“别光说我啊,你来两天了我怎么没见陈西找过你?”
钱莱落寞地说:“国外出差去了。”
“你怎么没一起去,那边也有你们公司的业务吧。”
“公司不同意,说短时间内找不到人顶我的职位,派了几个我手下的熟手过去。”
尤林说:“你赶紧培养一个二把手,等他能接手,你不就能和陈西双宿双飞了。“
钱莱摇摇头,“想坐我位置且有能力的人多的是,可郑同和的女儿只有我一个,让我留在这里比去Y国有价值多了。”
尤林挠头,“公司不怕你辞职吗?”
“那也比让我去Y国出了意外好。”
“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
“所以你好好干吧,你家的家业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打理。”
钱莱想过回从前的生活,悠闲地开店遛狗,可她的心境早就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每个见到钱莱的人都会问她,陈西的近况如何,被问一遍,她对陈西的思念就加重一分,有时候她想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不仅陈西日渐憔悴,她也快被逼疯了。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她去了H市看望妈妈和外公外婆,寻找心灵的另一个港湾。
结果外婆也埋怨钱莱,“让小西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人生地不熟的,家里又不缺钱。”
“妈,您这话就不对了,工作又不仅仅是为了挣钱,”钱桂英先反驳外婆,“我觉得陈西这样就对了,年轻人就该敢想敢做,闯荡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外公向着外婆说话:“你们那工作忙起来太阳都见不到,还天地呢。”
钱桂英说:“再小的工作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钱莱觉得自己不愧是他们亲生的,正反两方的观点她都赞同时时刻刻在她脑子里吵架,就感情来说她更支持外公外婆,就结果来说,是妈妈赢了。
晚上陈西再接视频电话,看见的就不止钱莱了,而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钱莱被挤在画面的角落里。
陈西笑着挥了挥手,难怪钱莱让她穿好睡衣再接,若是她突发奇想给钱莱一个惊喜,那就丢人丢到南海海域了。
外婆把手机拿到自己眼前,“我们一家人就数你最小最累,都瘦一圈了。”
陈西说:“外婆,我就是看起来瘦,其实比出来前更健康,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呢,”外婆长吁短叹,“小莱担心得饭都没吃几口。”
钱莱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外婆,说你自己就可以了,不要说我。”
陈西笑笑,忽然也没有那么累了,“还有两个月我就回来啦,到时候先来看望你们。”
钱莱说:“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钱桂英问:“你不上班了?”
陈西也说:“你鼓励我追求事业,自己却荒废了事业,不上班就算了,咖啡店也不管了吗?”
外婆说:“我有钱,小莱给我当全职外孙女。”
钱桂英和外婆又争论起来,外公帮腔,钱莱趁机夺回了手机,“现在易天做得很好,我在店里他反而拘谨,除了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属于我。”
陈西反而没有刚来时那种每天想回去的冲动了,她说:“乖乖吃饭睡觉等我,休息好了就回我们的家吧,希希还需要你。”
“我们的家”这几个字触动了钱莱的心,她轻声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钱莱专心致志地和陈西腻歪完,转头发现外婆和妈妈不知何时停止争吵了,三个人一起偷听她和陈西讲话,她无奈地说:“没必要吧。”
外婆说:“肉麻得我都不好意思听。”
“那您还听完了。”
“关心你们嘛。”
钱莱回了自己房间,她心灵的港湾,永远不会放弃她的亲人也无法治愈她了,她准备明天就回C市。
段佑平还奇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直让你喂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回来解救你了,你相信吗?”
“真的吗,我不信。”
“不信算了,”钱莱说,“小语和小馒头近怎么样?“
段佑平说:“咱两家离得这么近,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小语常说和你难得见一面,不像是邻居。”
钱莱干脆利落地说:“为了避嫌。”
“你居然这么照顾我的心情?”段佑平受宠若惊,大度地说,“你就放心地来我家做客吧,看你对陈西那样儿,我根本就不担心你和小语。”
钱莱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段佑平,“我怀疑是就是因为你太傻,所以挑的狗也那么傻,我是怕陈西多想,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段佑平挨了顿骂就老实了,他不禁有些佩服钱莱,“你居然和陈西坦白了,她什么反应?”
钱莱炫耀地说:“能有什么反应,心疼我呗。”
段佑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吃醋就算了,还心疼你,骗我的吧。”
钱莱说:“那时我根本没想到会和陈西谈恋爱,莫名地很有倾诉欲,就全告诉了她,后来她也没问过我,你这么一说,她好像是太通情达理。”
“莫名?”
“你可以理解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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