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吗？”闻忆问道，她整个人都恨不得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看闻凛。

“你饭呢？”闻凛扫了一眼。

“吃完了！”闻忆大声道。

“都给你嘉河哥了吧。”闻凛心知肚明：“你别惯着她。”

“行，你拆吧。”闻凛道。

闻忆耶了一声，熟练的接开外面的丝带，插上蜡烛。

梁嘉河从兜里拿出打火机，他把蜡烛一一点上，然后关了灯，等闻忆许愿。

这小家伙的愿望还挺多的，就着微弱的蜡烛光，梁嘉河跟闻凛对视上了，闻凛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我要切！”小姑娘说。

“行，你切吧。”闻凛不跟她挣这个。

闻忆还是很懂事的，第一个蛋糕没有给自己反而给了梁嘉河，梁嘉河坐在位置上一惊，想推给闻忆却被闻凛握住了手腕。

“她懂事，每年都先给别人切。”闻凛笑道：“切完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那你先……”

“你先吃。”闻凛道。

梁嘉河拿着叉子看着眼前的这块蛋糕，嘴角勾了一下，良久，苦笑道：“我从来没吃过……”

周围突然迸发了放烟花的声音，梁嘉河的话被烟花声给淹没了，他以为谁都没听到，殊不知这句话已经深深地印在了闻凛的心里。

很久很久以后，他都不曾忘记。

“放烟花了哥！”闻忆冲向阳台，她扒着阳台踮起脚尖。

闻凛跟梁嘉河走上前，梁嘉河把闻忆抱起来。

烟花特别绚丽，经久不断，除了过年，很久没见过这么长时间的烟花了。

不过，今天除了是闻忆的生日也没什么特别的。

闻凛看了眼手机，是江阳发来的信息。

江阳：妹妹生日快乐。

闻凛挑了下眉，已经知道这场烟花是谁安排的，江阳就喜欢搞这些东西，之前追小姑娘，讨小姑娘欢心，多半用的就是这种声势浩大的招。

他往梁嘉河那边靠了靠，看着梁嘉河的眼睛，没有看烟花。

闻凛的心跳声隐藏在烟花声里，他看了梁嘉河很久，然后才把目光落到了烟花上。

“梁嘉河，你喜欢这个吗？”闻凛问。

“嗯？”梁嘉河不理解他的意思，他应了一声，语气声调是疑问的，但是因为烟花声，闻凛以为他嗯了一声。

“过生日给你更好的。”闻凛说。

梁嘉河笑了，旁边响起闻忆咯咯地笑声，她指着刚才飘过去的烟花喊道：“好漂亮！”

是啊。

梁嘉河跟闻凛对上眼，两人相视，都没有说话。

好漂亮。

闻忆看完了烟花开始到处跑着玩，她把蛋糕糊在手上追着小琳跑，小琳躲都躲不及，就剩梁嘉河跟闻凛两个人站在阳台。

梁嘉河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今晚就能有结果，他不想逃避，开口问道：“那天早上……”

“我说的话，我问你为什么心甘情愿？闻凛，我不想猜，我想听你说。”

闻凛看着梁嘉河，他沉默着。

是时候了。

这么久，已经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闻凛拉着梁嘉河的手，他缓缓地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喜欢。”

“梁嘉河，我会对你好的。”

闻凛能感受到梁嘉河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梁嘉河的目光，由错愕再到不解，似乎是不解自己的回答。

他猛地看到了梁嘉河的眼睛，恍惚了一下，闻凛匆忙躲开，发现自己居然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也没听见梁嘉河说话，他不说话，闻凛以为他是打算拒绝。

又去抬头看梁嘉河的眼。

“不要哭。”闻凛说。

梁嘉河这才转过脸不去看他，他看着远处，眨了眨眼睛。

“没哭。”

“好好好，”闻凛应着他的话：“没有哭。”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闻凛凑到他身边，想要再找个话题，看看天看看地，最后说出来一句：“这个月亮……”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扑通扑通跳，感觉脑子也有点晕。

“这个月亮是什么颜色的？”

梁嘉河这才笑出了声，他笑道：“你有病吧？”

“那你呢？”闻凛问。

梁嘉河拉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闻凛想，这大概就是答案了。

隔天，闻凛就找了一众哥们儿喝酒，他最近开心，特别开心，一来是一种计划得逞的开心，而来他最近也实在没什么烦心事儿。

“恭喜你啊凛哥，还是你厉害。”王冲笑道。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倒不是说看不起同性恋，一想到梁嘉河这小子付出的真心要像流水般逝去，他就觉得高兴，觉得爽快，他还是看不顺眼梁嘉河，一直都是。

江阳坐在旁边，他看闻凛喝的高兴，跟一群狐朋狗友喝的不亦乐乎也插不上话，但是他打心底里觉得有些奇怪。

说不上来的奇怪。

进展的确是有些快，闻凛的话倒还说得过去，毕竟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梁嘉河的，为了他又是转学又是打架，好不容易才跟他处成这种关系。

但是梁嘉河呢？

梁嘉河难道本来就是同性恋，不然也不能这么快……

江阳啧了一声，总觉得计划有哪里不太妥当。

“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王冲嬉笑道。

闻凛本来喝着酒喝的好好的，他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爽，没说话。

谁知王冲看不出来闻凛的脸色，继续道：“哎，那小子谈恋爱性子也那么烈吗？”

“砰”的一声，酒瓶在地上砸的稀碎，王冲被这一声给惊醒，他诧异又恐惧地看着闻凛。

“说什么呢？”闻凛又慢悠悠地开了一瓶酒。

“不是，哥，我也没别的意思。”王冲连忙解释。

“你还想有别的意思啊？”闻凛把这瓶红酒放在王冲面前的桌子上，他挑了挑眉，给江阳使眼色。

“灌他。”闻凛说。

“不是……哥，凛哥！”王冲被人架着。

“请你喝了。”闻凛起身走了。

江阳点了点身边几个人，示意他们不要灌太严重，他也起身，跟着闻凛一起走了。

“你跟出来干吗？不是让你看着王冲吗？”闻凛靠着墙，抽了一根烟。

“怎么出来了，看他不顺眼让他出去呗。”江阳说。

“出来透口气，妈的，抽的什么烟，呛死了。”闻凛道。

他半眯着眼睛，头靠着墙，歇了一会儿。

江阳接过他的烟，也跟他并排靠着：“你俩真谈了？”

闻凛嗯了一声。

“操，你小子整的快啊。”江阳挑了挑眉。

“快？”闻凛笑得顽劣：“我还觉得慢呢。”

“梁嘉河倒是答应你的快，他是同性恋？”江阳问。

闻凛摇了摇头：“不清楚，他这人太缺爱了，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只要有人对他好点儿，他就能付出真心。”

闻凛太了解这样的人，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样，他无条件的相信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即使最后伤的遍体鳞伤，所幸他现在不再相信了，他能从梁嘉河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他知道梁嘉河也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太好攻略，他就像一张纸，轻轻一吹就快要破了。

“我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不然我何必想这样的方法整他，再说了……”闻凛话说了半截，便不再往下面说。

他又想起了梁嘉河的脸，想起了梁嘉河的眼睛，那双忧郁的眼睛，跟林天的其实不像，但闻凛就是觉得像，他今天跟梁嘉河在阳台。

他说喜欢的时候，居然不敢直视梁嘉河的眼睛。

“林天最近怎么样？”闻凛问。

这个话题转变的突如其来，他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那样呗，你不都知道吗？”

闻凛说是不再去找他，其实背地里早就安排了人在林天身边。

也是。

闻凛怎么会放弃林天呢，他找了林天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怎么还这么快就放弃。

“不过我还以为你为他守贞洁守的不行，”江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收心，一个梁嘉河就让你动摇啦？”

“啧。”

闻凛把烟掐了，他扫了一眼江阳，那人笑得玩世不恭，带着丝讥讽的笑意。

“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闻凛道：“江阳，你玩的好像更花吧，我还能等林天，不止这两年，我能一直等下去，你呢？”

江阳就知道跟这人说话占不了上风，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别说，梁嘉河还挺可怜的，父母那样就算了，还他妈摊上你这种人。”

闻凛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去接江阳的茬儿，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谁让他是许清妍的儿子。

闻凛还带着点酒意，冷风吹在他脸上他也没有觉得有些清醒，还是晕，他本来是高兴才喝的酒，庆祝计划顺利完成，接下来只用看梁嘉河的笑话就可以。

但是为什么……

闻凛感觉心口有些揪着疼，他想像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梁嘉河会哭吗？

他如果看到梁嘉河哭，看到梁嘉河离开，看到梁嘉河脸上失落的表情……

他会开心吗？

他会觉得有一种事情成功的喜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