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晚了十分钟到会议室。

费洛曼伊：“真稀奇，一向准时的人居然迟到。”

李尔看了下，已经到了四五位团员，他揉了揉太阳穴，“刚才撞见了一个小插曲。尤金虎人呢？”

“他应该是不来了。”费洛曼伊开了一瓶酒递给他。

李尔评价：“真任性，让团长收拾他吧。”

比起这个，费洛曼伊更好奇李尔撞见了什么插曲。

“唔，两个新生为一个Alpha起了争执，我有点好奇就去看了下。”李尔回忆了一下，有点好笑道：“我站到他们面前，他们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高等Alpha的气息无形中碾压过霍尔登和林伊，他们默契的达成共识，选择沉默。

“今年的新生真有趣，把中心星系的贵族风气都带到这儿了。”

费洛曼伊赞同道：“真是特殊的玩法。”

他们对于主星系Alpha和Alpha之间颇有耳闻，团员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嫌恶的态度。

“好了，谈论正事吧。”

李尔结束了这则插曲事件，简明扼要：“谢尔王查家族的议案很明显是针对团长，他和莱博士明天就会抵达弗莱格军校。团长向我下达了指令，明天下午来一场随机演练先筛掉一部分人。”

“团长的意思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大本营，到时候如果调查出谁有问题的话，”李尔嘴角的笑容变得残酷，“带回去我们私下处理掉就好。”

坐在费洛曼伊身侧的团员问道：“团长是希望我们在这里收敛作风吗？”

李尔思考后予以答复：“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D军团从不受约束。

第二天一早，军校生们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笼罩了学院。

天蒙蒙亮，光影从云层后渗亮训演场。

学院负责人艾蒙斯再三联系校长无果，棘手的事和人摆在面前，其他人装作无事发生实则暗自打量。

他内心暗自叹气，表面上尽职尽责：“抱歉，本院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你们的申请要求……”

“这不是申请。”

面前的人说：“这是通知。”

D军团一向不受团长以外的人约束，即使是弗莱格军校也要在某些方面让步。

李尔·谢，D军团二把手，担任今年入团考核的指挥官。他有一张始终洋溢笑容的面孔，黑发与微笑是他无害的标志，在他身后的团员统一穿着黑色团服，团徽佩戴在他们胸前。

黑色字母D闪烁光泽刺痛艾蒙斯的眼睛，他合理怀疑校长是躲起来把摊子全权丢给他了。他听闻有人暗地里形容D军团的人黑沉沉的像帮乌鸦，宛若来给死神报信的使者。

光是他们从他身上审视而过的眼神，就足够让艾蒙斯想去医疗舱调养一下。

艾蒙斯语气虚弱：“按规定只有三个月后通过三次考核，军团们才能接手军校生的……”

再一次被打断了。

李尔微笑道：“艾蒙斯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D军团的规章制度从来都是和其他军团不同——您，明白吗？”

迫人的压力向他噬来，艾蒙斯毫不怀疑自己成为了这帮黑乌鸦们的猎物，即使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已经把他钉死在死刑架上了。

他内心沉重道：“副团长，这群孩子才接受了一个月的训练，现在就要求进行实战演练实在太严苛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出现伤亡，一旦发生事故我们无法交代。”

“一个优秀的军校生在面对伤亡的情况下才会开发潜力，更何况实战演练的危险系数最低。在我看来，贵院的培训有点过于磨灭他们的天赋。”

艾蒙斯不认可李尔口中最低的危险系数，但是联想到他们军团作风又沉默了。

事情就在他的沉默下被敲定。

下午是负重训练，学生们身上绑着40公斤的沙袋进行体能测试。他们想要在身上装载飞翼进行空中作战，负重训演必不可少。

在战场上，只有勘察兵的机翼才是最轻便的。

训练结束，郁此沉默的解开沙袋。汗水流经过他身上每一寸肌理，因为过量的运动心脏还在胸腔内不安分的踊跃着。

他低垂着头，抿紧了唇。

这门课他始终没能拿到第一。压制到B级精神力的身体骨骼无法承载过量的负重，在其他训演方面他可以做到极致，唯独这门课，即使力竭也仅止步于此了。

同样B级精神力却出身高等星系的那些人，他们从小就接受优良的教育，饮用增长身体的营养液，经过淬炼与培养，即使是门德纳多他的身体结构也是精密优越，先天远胜郁此。

这便是下等星与高等星之间的差距么？即便是在精神力方面有所不同，身体生长发育的起步点却也注定了未来的高低。

霍尔登想必对这层差距了然于心，他的奚落不屑不是停留在表象，而是发自内心的不以为然。

接下来要怎么做？郁此在脑中运算着，他的星系出身与身体素质无疑是劣势的，恐怕在老师们的眼里，一个A级精神力却出身低等星的军校生都比不过只有B级精神力出身高等的军校生，后者的身体天赋还有无限开发的可能，而前者能撑着来到弗莱格军校就是极限了。

失策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考量是否会引人注目这个因素，而是直接展现这些人想要的天赋。现在只能寄望于在训练过程中不动声色增长自己的精神力数值，侧面证实自己还有待开发的空间，不至于被淘汰。

郁此正低头思量，身前落下一片阴影，霍尔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真是一副可怜样子，艾博尔老师只给了你C级评分让你难过了吗？”

霍尔登道：“你的志愿填写的是D军团吧？照我看你这样子也只会被筛到其他军团。”

这句话无疑戳中郁此正思量的想法，他抬头看向霍尔登，面无表情。霍尔登的眼神却在他抬头看来时游移了一瞬，他压低声音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找你打架的。”

“D军团确实能给下等星的人提供一条更快更便捷的晋升道路，你们这些从低等星来的家伙最想做的不就是证明自己？前程和军功是你们最想要的东西吧。”

霍尔登认真道：“郁此，如果我说你想要的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呢？”

他冷酷的向郁此指出他的不足之处，包括并不限于他的出身，他未来的可能性，宣判他最终流向的结果只会止步于被淹没在三流军团。

如果不是霍尔登事前说明自己不是来挑衅的，郁此恐怕已经在考虑使用镭射枪的可能性了。

霍尔登的表现很奇怪，像挑衅又不像挑衅，反复的强调说明只为了向他展示一个结果。

“把志愿改成第一中军团吧。”他说。

郁此隐约知晓霍尔登这么做的缘由了，他认真询问道：“你是想在那里整治我吗？”

霍尔登：“喂，你这家伙——”

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做这种低级的事情吧？

见郁此起身要走，霍尔登心突地一跳，他上前一步道：“不是整治。”

郁此转头看向他，他重复道：“不是整治。”

“郁此，我会庇护你。”

“你的出身决定了某些东西你注定不会知道。”霍尔登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强调了一遍他没有嘲讽的意思。

“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军功实在太渺茫了，你们只会成为某些军团里被高级长官支配的一根钉子、使用的工具——要我说的在明白一点吗？你长得很漂亮，Alpha长得那么漂亮不是好事。”

“你很有可能会被调到某些长官身边，用途只限定在床上。在军团里Omega非常少见，想知道长官们都是怎么泄欲的吗？你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被发配。”

他冷冷阐述道：“郁此，你甚至会遭到强迫。你的精神力只有B级，一个高等Alpha到时候想怎么支配你，你都没有反抗的力量。你能接受自己从低等星向上爬的结果会是这样吗？我告诉你，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这样。”

霍尔登的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神色，一个阶级想跨越阶级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郁此没有任何背景，他的考核成绩再优秀，最终也只会成为一张被赏玩的名单，依附在某个长官的身边。

“如果你从下等星系往上爬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忘记我今天说的话。”

“或者，改变你的志愿。”

来到我的身边。

隐秘的期望在霍尔登的心底滋长。

他说：“我会庇护你，无论是军功还是前程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唾手可得。”

霍尔登发表完这番精彩演说后就走了，他让郁此好好考虑。

如果郁此只是一个普通的军校生，恐怕早在这番话下被影响到心态。

艾博尔老师在远处注视郁此的身影，怎么也没想到他示意霍尔登去劝劝这位好学生别流露出那么难过的神态，结果对方给他整出一个新名堂。

弗莱格军校忽然亮起蓝色预警的播报。

一则新通知。

凡是志愿填写了D军团的军校生们都被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