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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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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凡时回去的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那两个男生心里不好受,也看得出来金凡时是在躲着他们,便失落的走了。

那天晚自习,金凡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教室里的灯光是亮堂的,楼道熙熙攘攘,虽然有老师规定不让打闹但还是挡不住那些欢声笑语。

教室里也是,扭头堆在一起说悄悄话,突然声音大起来,一群人一起哄笑。

可热闹与她无关,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的思绪很散漫,想到了八竿子打不到的问题,又想的深沉,便带上了点悲情的感觉。

那两个人的想法金凡时不清楚,她只是觉得,简单的追求颜值,是最没有品味的事。

金凡时五官很端正,但是皮肤却不是牛奶肌,时常熬夜失眠,皮肤也显得有些暗沉。

但是还在底子摆在那里,倒也算是个美人,她可远观但不可接近,像是一朵梨花压海棠,清丽但是又让人不敢触碰。

经常将头发低低的束起来不加一点修饰,永远都只有黑皮筋,在学校只穿校服,到了叫就是白t黑裤。

用的笔只有最简单的黑色笔和红色笔各一支,连文具盒都是透明袋,更不用提花里胡哨的荧光笔了。

她不曾喜欢过任何看起来很耀眼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非常渴望的东西。

她像是一个苦行僧,慢慢的走在人世间,看着清风过声,看着海晏河清却不动人情,看着人生百态却从不哭闹。

像个成熟的大人,在外人看来她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清醒女生,不为情所困,更没有情绪起伏,好像随遇而安,又好像拼尽全力。

很矛盾,但是放在她身上就好像很和谐。

会有人主动联系,她也会礼貌回应,但是回应过后就只剩礼貌了,不再有别的情绪。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留在这个世上的,可能有的就只有那个冷冰冰的家和爸妈墓碑。

她会对着那个冰冷的墓碑面无表情,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只有墓碑,棺材里只有再也无法流动的空气,那是凝固的沉默与不幸。

她的父母在天上,不远游,因为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随着飞机的一声巨响,成了宇宙的永不凐没的粒子。

是啊,粒子才是更长久的,现在的人早晚都会变成粒子,那人活着的意义呢,就是看着这些吵闹的人在干些无聊的,幼稚的事情?

那她宁可离开,这条命养到十八,就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们了吧。

十点的铃声响起,班级里的人闹闹哄哄的走出教室。

夜幕下的校园人气旺盛,金凡时难得一次顺着人流往寝室走去,听着耳边得吵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多愁善感。

人活在世上,只是为了热闹吗?

这些同学,就算玩的再好,将来也一定会分开对吗?

为什么结果是注定的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过程上?

为什么他们都是过路客,还总有人做着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梦?

金凡时的思绪很乱很乱,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人生,好像就是很规整的一生。

不会很苦但也没有了甜头,碰不到共度余生的人但也会有一两好友,不至于孤苦伶仃。

剩下的黑夜就是在金凡时的清醒和迷瞪中度过,她已经记不清上次深度睡眠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父母出事前给她打那通电话的夜晚,她睡得很早又开了静音,没有接到那最后一通电话。

若是飞机没有坠毁,她可能完全想不起来那天是多少号。

但好像,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了。

她想把那天的日期刻在手臂上,折磨自己,直到死亡。

后来她哭红了眼疯狂的按着那通未接电话,播了不知道多少次,只有那一句字正腔圆的无人接听。

那句英文像是针刺的,那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听完那句英文,后来她听的多了,就能念出来。

会了啊,可她还是不想念出来,她做不到像初中那样,和别人打趣听了三年的英语班下课铃她能倒着念出来。

她一直在做梦,浑浑噩噩的,像是生了病,对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趣。

就算是面对温笙叔,她也只会平淡一笑。

这是她分享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

其他的,金凡时说,就算了吧。

后来温笙说,这也是她的家,她就被顾傅和温长风拉着,住进了先前只能叫做邻居家的地方。

温长风抱着她的枕头床单被罩,不由分说的揪了自己的床,将自己的被褥一股脑丢尽了顾傅的房间。

顾傅拖着金凡时的衣服,将温长风的衣柜清理的干干净净,又把金凡时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那天下午温笙就把上下铺给温长风和顾傅安上了,两个大男生挤到一个小房间里没有半点怨言。

东西很多堆在一起显得杂乱,偏偏两个爱干净又注重私密性,平常两句话怼的对方没有下文的两人却又相安无事。

他们懂得金凡时失去家人时的无助,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金凡时急得手忙脚乱,注意到金凡时发呆的时候又一声不响的陪着她。

金凡时养的那只猫也被理所当然的带去了她现在的家,初期的那个状态根本就没有空去管猫,喂食就交给了家里的另外三个人。

他们手忙脚乱,但是又万般细心。

他们看起来和金凡时之前的相处无异,可他们又做不到不小心翼翼,温笙叔说,终有一天会走出来的。

金凡时心里说,但愿吧,但愿我会走这么出来吧。

再后来,她开始笑,不过笑得很不真诚,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强颜欢笑。

她改,笑得不露破绽,笑得和蔼可亲,笑得友好温和。

她太矛盾了,她认为所有人都这样想。

想了想,或许不这样想的只有温长风和顾傅了,因为他们知道我的心是死的了。

她的心好像坏死了,再也修不好了。

她沉沉的睡去,等到日薄西山的时候醒来,然后看着冷清的周围,她遇不到很好玩的事,就算遇到了,也没有人可以分享。

她看见那景色美,也不知道如何说,可是就好像精心准备了一条朋友圈,发出去的时候设置为仅自己可见。

金凡时的想法很悲观,她也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有心理疾病。

心里藏着的那点执念,像是铁链一般将它禁锢在那面,用血色写满的墙上,清冷的月光会透过那小窗照射进来,这月光很厉害,它会让她失去防御,会让她回忆起往事,然后让她的伤口撕裂流血。

她梦想着一个孤独,压抑,没有欢笑的世界。

后来温笙叔问她喜欢什么专业,她想了想说,心理学吧。

心理学啊,学了给自己治病,多好。

她没办法相信真的会有人把他那埋在心底的伤病真正的给治好,所以她心有执念般的想要自己铲除腐蚀在她身上的毒液。

这种变态的心理认知,让她自己的精神感到压抑,也让她认识到,在心理方面的问题,她像是被溺死在河里面的鸟,羽毛被水打湿,躯体无尽下沉。

没有同类的帮助,如果不能自救,那便是永远的死亡,迎接自己的,只有无尽的深渊。

他不是《红与黑》中那个歌唱家,说不出把那不勒斯王国给我,我也不会放弃睡觉的快乐那句话。

后来的金凡时才意识到,她当上了金牌心理师,却始终医不好自己的心病。

她自卑,觉得自己一无长处,举止不高雅,言谈不文艺,有种单调而笨拙的丑感,她自责,觉得万事不好,总有一分自己的原因在此,责任扛在肩上,感受到的不是那种充满踏实的感觉,而是内心的慌乱。

她把别人的苦难扛在自己的肩上,像是万山压顶,她死命的抗住了。

等到脊背被压弯,等到自己的精神癫狂,等到打算提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等到每次发出的声音都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恶寒感,她才终于疯狂的笑着,仿佛她已经沉溺于那种杀戮的快感,只会凄厉又肆意的狂笑。

洒下的血滴,就算滴到她清隽的面容上,她也只会面不改色的用舌尖拭去那抹血,多余的,再不会有一丝痴狂。

她笑意盈盈的面对世界,背过身去,脸上满是泪痕。

那属于自己已经实体化了的影子,终将化成一座易燃的燃料,一根简单的火柴插着,就能让她自己疯狂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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