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涑是被尿憋醒的,房间黑漆漆的,透过窗帘到有点亮光透进来,依稀能辨认出周围的环境。
习惯性的想蹭蹭被子,可稍微一动,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就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全身像是被压路机碾过,散了架似的透着酸疼,特别是某个隐秘的部位,更是难受的要死。
想起昨晚的事儿,谭涑一边咒骂封裕骁是个禽兽,真TM不要命,快四十的人了,也不怕闪了腰,一边埋怨自己也是脑子有坑,跟那老牲口较什么劲儿。
缓了半天,谭涑勉强从床上爬起来,那股子腰酸腿软,外加某处火烧火燎的不适感更强烈了。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谭涑暗恨了几秒,扶着墙,强撑着往厕所门口摸。
才走了几步,卧室门就开了。
封裕骁担忧的把人抱怀里揉了揉,关切的问:“怎么下床了?”
气恼的推了他一把,谭涑瞪眼磨牙:“上厕所。”
“哦。”
封裕骁松了口气,把人抱进卫生间,放在马桶边上,还体贴入微的询问:“要帮忙吗?”
谭涑咬牙切齿的回答:“不!必!了!”
见人眼里都要冒火了,封裕骁摸摸鼻子,很识相闭嘴关门出去,不过他人没真离开,守在外面隔着门交代:“上完了叫我,我给你洗漱,你都睡一个对时了,早上和中午就吃了几口,水也喝的少,这会儿都下午四点了,我给订了蔬菜瘦肉粥,还泡了维生素水,一会儿吃点东西,好好补充□□力。”
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封裕骁迅速推门进来,搂着谭涑给他刷牙洗脸,又把人抱下楼放在沙发上,背后给他垫好腰枕,这才回身进了厨房。
喂粥喂水,体贴入微,一副任劳任怨好男友的姿态。
谭涑吃着封裕骁喂来的粥,撇了撇嘴,心道:只要不上床,这玩意儿才能是个人。
吃了粥,封裕骁又把人塞进被子里,撩开他黏在脸上的发丝,轻声软语的问:“还睡吗?”
翻了个身,蹭蹭枕头,谭涑闷声说:“不睡了。”
“那…看看手机?”
谭涑没什么精神,懒懒应了声。
昨晚封裕骁忙活到四点多才睡,其实挺累的,可他没谭涑那么好命,作为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板,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太多了。
认命的早起到公司坐镇,心却依旧留在家里。
担心谭涑不舒服,担心谭涑渴了饿了,担心谭涑闹脾气找不到泄愤的对象,总之就是无心工作。
硬生生挨到中午饭点,实在呆不下去了,干脆带着公务回到住处,伺候着谭涑稍微吃喝了点,照看着谭涑再睡下,一下午都没敢离开,呆在书房,该办公办公,该开会开会。
晚上,困极累极的两个人,跟沙发上的两只猫似的,依偎在一起,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谭涑又在公寓缓了一天,其实手头儿的事不少,好在都是大多在家也能处理。
接下来的半个月,封裕骁几乎忙到起飞,他得给节目腾时间,公司的事也得早作打算和安排,还得去外地出差视察。
即便再忙,封裕骁仍没忘要去谭家提亲的事。
提亲当天谭涑早早回了家,一进门就见谭母和白景仪正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扫尘摆花,布置厅堂,还列好了清单,让人出去采买。
瞧见他回来了,谭母和白景仪赶紧拉着人转悠:“你瞅瞅看,怎么样?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改的?还需要添置什么吗?”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了,谭涑不免头皮发麻:“提亲而已!没必要搞这么隆重吧?”
谭母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封家这是正式登门提亲,代表对你的重视,咱若是轻慢了,那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传出去丢的是谭家的脸,以后你在封家说话也硬气不起来。”
谭涑哪儿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事关自己,他有些不太适应。
“行吧!具体的我又不懂,你们看着安排。”
“不懂就得学。”
白景仪头疼又无语道:“你以为去了封家,这些事儿不用你操持吗?想想你要联姻的对象,再想想你以后的身份,你以为进了封家门,光帮着封裕骁挣钱就行了?家里但凡有个婚丧嫁娶,宴请亲朋的事,都得你来张罗。”
谭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要不,跟封裕骁还是算了吧!
“也怪不得阿涑。”谭母摸着谭涑的面颊,对小儿子,她总是带着些愧疚感,孩子小的时候,她身体不好,没正儿八经好好带过,等到孩子大了又出了国,儿子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回家了,又快成别人的家的了,想想都觉得不舍。
白景仪能理解婆婆的心情,谭涑是她带大的,付出的感情和心思不比养儿子少,她叹了口气:“你是男人,谁会想到你跟封裕骁真走到成婚这一步,圈里没这个先例,也没人想过要教你这些家常琐事,不过该学的还得学,姐慢慢教你。”
于是,谭涑被两人拽着,事无巨细的念叨了一整天。
下午五点,封裕骁跟族老们准时登门,谭家父子三人齐上阵,连忙迎他们进门,让谭涑意外的是,封家老爷子和封母也跟来了。
谭涑搀扶着老头儿,低声跟他咬耳朵:“老爷子,您怎么也来了?”
老头儿笑着回答:“阿骁是封家当家的,他父亲在国外,他母亲多年不问家事,族老们虽是长辈,可毕竟不是直系亲属,身份上差了些,更何况,我也怕他们事儿办的不妥帖,就跟来盯着点儿。”
这哪是怕人办事不妥帖,分明怕自己或谭家不答应,所以倚老卖老,给孙子撑腰来的。
以前的恩怨对错暂且不提,为了促成两人的婚事,封家连老祖宗都出动了,在外人看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若事不成,无论如何都得给个说法。
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依旧得拍马屁,谭涑笑着点头:“您老想的周到,给了我这么大面子,传出去不知得有多少人羡慕着。”
拍拍他的手背,封老爷子欣慰又满足道:“那是你值得,你心里明白我们有多看重你就成。”
进了厅堂,主客分坐,白景仪在外面守着,见客人们落了座,忙安排人进来奉茶,让男人们彼此寒暄。
封家备了厚礼,瞅着抬着进来的十多个大箱子,谭涑眼皮儿跳了跳,立在边上没吭声。
封老爷子笑的亲近,他主动跟谭父道:“知道世侄和阿晋好这口,就让人多备了些,以后若是得了空,就多去封家坐坐,别的不敢说,好酒管够。”
谭父矜持道:“世伯太客气了!我们阿涑从小在家娇惯,有时脾气上来了,任性又难说话,还惫懒的很,能被您和封家如此厚爱,也算这小子的福福分,只是……”
前面几句,听的封老爷子心落下一半,一句‘只是……’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面色不变,好脾气的问:“世侄有什么顾虑吗?”
谭父颇为为难:“阿涑毕竟是男子,受的是世家子弟培养,没接触过内宅的事,圈子里没有男子当主母的先例,我怕他做不好,有些事也不方便出面。”
封老爷子点头理解道:“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们家之前也考虑过,今天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商量个章程出来,阿涑很优秀,我们瞧上他,也并非为将他束进内宅,处理家长里短,那太暴殄天物了。”
老爷子喝了口茶,慢悠悠的继续道:“阿骁母亲身体不好,这些年,内宅的大小事务,皆由裕琛家媳妇代管,虽说按规矩,阿涑进门势必要掌家,可若是把精力放在辅佐阿骁上,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我也给世侄透个底,宅内的事无需阿涑操心。正所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男子嘛!无论是娶是嫁,都该去成大事。其它细微末节,自有人替他分担。”
说到此处,老爷子目光犀利,视线扫过封家族老们和在场小辈:“至于说话的分量,世侄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封家这般看中他,阿骁又等他了数年,谁敢轻慢他去?他在封家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谭父忙笑着表态:“有老爷子这话,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阿涑在国外时间长,难免有些身在国外的做派,回头若说了什么欠妥的话,办了让您瞧不上的事,还望您多提点包涵。”
得了准信儿,封老爷子顿时开怀道:“阿涑可是我精挑细选的,谭家培养出的好儿郎,肯割爱已是封家的荣幸,宠着还来不及呢!若论说话办事,世家规矩,他只怕早刻进骨子里了,哪儿是在国外呆几年就能忘了的,反到是眼界和想法,只怕阿骁都得多仰赖他。”
“世伯太抬举他了。”
俩人又客套几句,算是初步达成接亲意向。
示意封裕骁呈上清单,封老爷子把清单交给谭父:“这是订婚礼的清单,世侄瞧瞧,可还满意?”
谭涑站的稍远些,没瞧清清单上的内容,却从父亲脸上表情变化中,多少猜出些端倪,他抿了抿唇,暗叹道:居然连父亲这般不行于色的人,都藏不住震惊了,可见封家是真舍得下血本。
“这...也太厚重了吧?”谭父迟疑道:“只是订婚礼,没必要如此。”
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封老爷子笑着解释:“这份订婚礼,是我与族老们共同协议出来的,之所以这般厚重,也是有几层意思在里面,还望世侄能体谅。”
“首先,这份订婚礼是我们对谭家的谢意,能培养出阿涑这样的孩子,谭家必然花了不少心血,若是留在家中娶妻生子,那便是谭家的一大助力,如今你们肯割爱,我封家上下感激不尽。”
“其次,是因为阿涑这孩子值得。之前的事,封家对不住他!俩孩子经历多年波折,好不容易又能再走到一起,真是老天眷顾阿骁了。所以这份厚礼,是我封家的歉意,更是封家的期盼,希望他俩终能修成正果,别再生出其它差池。”
轻咳了两声,封老爷子深吸口气,继续道:“最后便是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望世侄能够体谅。算算时间,翻过了年儿,我可就九十岁了。欸,人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儿是一天不如一天,能撑到几时尚且不知,但我想活着喝杯阿骁和阿涑的喜酒,不知世侄是否愿意成全?”
瞟了眼谭晋,谭家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后,谭父偏头笑问:“既然是提亲,自然得商量细节,世伯且先说说您的想法。”
“我虽急着喝喜酒,可阿骁和阿涑的婚事,就是我族里的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我让族老查过了,近两个月,确实没什么极好的日子,到是腊月初八那天,也就是明年1月6号,是个适宜订婚的好日子,而且日子也不紧巴,咱两家都能慢慢准备着。”
1月6日,那就是将近三个月,这个时间安排,谭涑还能接受。
谭父也认为日子安排的妥帖,跟谭家族老交流了下,便没有什么异议:“世伯想的周到,这日子没什么问题。”
封老爷子满意的点头:“既然世侄也觉得合适,那日子就订下了。”
两家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见时候差不多了,谭家设了家宴款待。
酒桌上,众人推杯换盏间,封裕骁找着空凑到谭涑身边,轻声与他耳语:“晚上回去吗?”
自打那天过后,封裕骁忙的一塌糊涂,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还会夜宿在公司,可只要回来的不算太晚,就跟谭涑软磨硬泡,说什么都得一起睡。
垂着眸以酒掩唇,谭涑微摇了摇头:“不回,今儿得住家里。”
周围都是人,还基本都是长辈,这么重要的场合,封裕骁再想与他亲近,也只能偷偷的捏捏他的手。
得知谭涑晚上不回住处,封裕骁难掩遗憾不舍:“我明天一早出差,周末才能回来。”
瞧他有些委屈的样子,谭涑笑着调侃:“也就四五天的事,那么些年你都过了,这几天又算的了什么?”
面对谭涑的调侃,封裕骁有些泄气:“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得分开好几天,你都不惦记我。”
白了他一眼,谭涑撇嘴道:“我人都要是你的了,有什么可抱怨的。往后还有得呆一块好几十年,保不齐以后天天见着我这张脸,你还觉得腻歪。”
封裕骁赶紧表态:“怎么会?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求回来的,我得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封裕骁出差,谭涑也终于得了清闲。
前几天他打电话给绍文清,打算邀请他做第二位嘉宾,可惜绍文清的时间排不开,到是推荐了网红老板方云楷。
娱乐行业混了得久了,很多人谭涑不认识,名字却不陌生。
方云楷不是世家圈里的人,却是个粉丝量超过千万的富二代,他圈粉的手段清奇,每每上热搜基本都是豪横炫富,美女香车,这种招摇过市的人,有钱的二世祖里最是常见。
不过方云楷并非真是纯种草包,在他父亲的投资帮助下,他开创自己的酒店品牌,如今已经发展到十多家,基本形成了连锁规模,算是闯出了自己的事业领域。
一个二世祖人设,与大众印象截然相反的能力,这样的人怎么想都觉得很有趣。
于是谭涑让绍文清从中搭了个线,组局约人出去吃饭,时间就订在了提亲后的第二天下午。
或许是想跟谭涑搞好关系,亦或是对这档节目很有兴趣,毕竟能参与朝云出品的综艺节目,还是节目题材的,对他而言都百利无害,方云楷答应的很爽快,并当场跟朱宇辰敲定了时间。
具体的交给朱宇辰去谈,谭涑则跟几个兄弟在旁边聊闲。
圈里藏不住事,谁家前脚有个风吹草动,后脚就能传的人尽皆知,所以当年封裕骁突然宣布订婚,居然谁都没得着信儿,确实让所有人都很震惊。
昨天封家出动了那么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去了谭家,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绍文清贼兮兮的跟他确认:“阿涑,昨儿个封哥带着那么多人去谭家,后面还跟着辆小货车,连他家老祖宗都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嘛?不会是去提亲吧?”
夹菜的动作一顿,谭涑瞥了他一眼,叹气:“知道还问。”
“哦~~”
众人了然,不约而同起哄:“日子订下了吧?什么时候摆酒啊?”
谭涑笑的从容淡定:“订在1月6日,回头给你们发请柬。”
“那是必须的。”
乔三举起酒杯,豪气冲天道:“恭喜阿涑,后半辈子终于有了着落,不再孑然一身,尽管历经波折,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廖闻扒拉了他一下,嫌弃道:“你这话说太早了吧?这婚还没订呢!你怎么把结婚祝词都爆了,那他俩结婚的时候,你打算说啥?给自个儿留点余地行不行?”
经他这么一提醒,乔三赶紧收敛,可嘴角依旧藏不住笑:“我这不是替他高兴吗?看看咱哥几个,都有家有口的,就剩下阿涑还单蹦着,如今他也能有人疼,被人宠了,多好!”
对此言论,谭涑嗤之以鼻道:“不结婚我也有人疼,被人宠,别搞的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是是是,您老多牛B啊!”
绍文清羡慕的啧了两声:“一般家世的家主,即便逢年过节,想上门拜会老爷子都难得见上一面,为了把您请去封家,老爷子亲自出山,这得酸死多少人?”
黄政轩冷笑一声:“最酸的恐怕就属李家人了吧?当年他家二姑娘甭说让老爷子亲自上门提亲了,婚都订的突然,结婚酒摆的那叫一个寒酸,甚至牌面都及不上裕琛哥娶舒婉嫂子的十分之一,明明是主母,却连个掌家权都捞不到,封家没人拿正眼儿瞧她,觉得她身份不正,手段不光彩。因为这事儿,这些年李家人没少遭挤兑,连带李家的姑娘,想要说门好亲事都难。”
谭涑苦笑摇头:“世家婚配,重的是门楣、家风、人品,特别是家风和人品。当年我跟封哥的事,圈里人都知道,两家均公开表态过想极力促成,她半路莫名其妙的杀出来,拆人姻缘,算是人品有损,仓促订婚,又潦草结婚,早没了规矩可言。”
明白谭涑的意思,廖闻跟着感叹:“这婚事在普通人那里,或许能算是情到深处,爱的无所顾忌,可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那便家中教养不够,家风不正,才养出这么不守规矩的女儿。”
摩挲着手指,谭涑叹息道:“当年事发突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是非对错已无从考究,祖制规矩本对女子教养极为严苛,男女之事无论对错,大多由女方承受更多诟病,可哪有一个巴掌能拍响的道理。”
见他蹙眉,其它人不免有些唏嘘。
乔三开解道:“往事过便过了,既然已经决定要重新来过,你也别再想那些个闹心的事,免得伤了两人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请假,今天先发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