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陆清鹊摸索着就想往假山深处去。
一只大手动作却比她更快，从仅容一人的缝隙中探了出来，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她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声响，整个人就被拉进了山洞中。
“小声！”
狭小闭塞的山洞里，身后的声音说道，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炙热的胸膛，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起伏，她脸颊不禁红了起来，好在光线昏暗，他看不到。
虽没有回头，陆清鹊却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两人默契地静默着，等待外面人的动作。
顾景玄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拉开生长在假山旁的树枝，探过身子往里面瞧去，黑黢黢的假山深处什么也没有，他静静站着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声音，转身便走。
“大皇子，方才是什么？”
温贵妃追上来，追问道。
顾景玄道，“没什么，大概是一只猫罢，最近宫里野猫泛滥，谁知道是哪只不知死活的猫跑来打扰我们？”
温贵妃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那就好，方才可真是吓到我了。如果是人，那我们……”
顾景玄打断她的话，目光幽暗，投向她胸前，刚才他还抚摸过那里，不知现在是否还留存着他的温度，“是人也不必怕，死人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冷冰冰的话清晰地传入陆清鹊耳中，她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骇然。幸好方才没被发现，倘若是……
她不敢往下想。
温贵妃应了一声，声音稍冷，“那就好，事情是你做的，若是被人知道，甚至传出去……大皇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顾景玄：“娘娘不必威胁我，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行处理的，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您身上。”
二人边说着话，边离开了。亲耳听着他们脚步声走远，陆清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松了一口气，身体挪动了几分，“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不着急，先等等看。”顾景渊开口，一阵热气扑在她的耳后，陆清鹊觉得自己耳朵肯定也红了，好在夜色掩映，他看不出来。
陆清鹊不明所以，试图扭动身体挣脱他，谁料顾景渊一把按住了她，“嘘，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脚步声踩踏着干枝枯叶自远而近走了过来，并有对话声，“老兄，你说这大皇子叫我们来找什么呐？什么野猫？”
“小声些，先找找看。”
两人来回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幸好刚才顾景渊带着她往山洞更深处去了，否则他们再仔细些，难保会不会发现他们。
一人再次问道，“老兄，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回去吧。”
大概是确确实实找不到什么，另外一人这才道，“嗯，回去向大皇子复命，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二人逐渐远去了。
顾景渊也终于松开了手。
陆清鹊向外走了几步，这才回头去看他。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顾景渊玩味地瞧着她，“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陆清鹊刚想回答，脑中立马回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皱着眉头，“我比他们早些，本来只是想透透气，谁知道……”
顾景渊点点头，“我也是，而且，我比你晚一些。”
“什么？”
“我见你出了大殿，才跟着你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癖好？喜欢跟踪人？”
顾景渊冷哼一声，“那你得感谢我跟踪你，否则现在你能不能站在这里还另说。”
陆清鹊心思玲珑，立刻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先看到我出来，而后看到他们二人出了大殿，这才出来找我的吗？”
“你还不笨。”
顾景渊道。
“那多谢你了。”
顾景渊点点头，“是该谢我，这次太仓促，等我想好要什么，你再郑重谢我一次吧。”
陆清鹊：“……你这人真是不客气。”
顾景渊笑，向前一步走去，“怎么，同你我还要客气什么？再者说，你难道还与我客气过什么吗？”
陆清鹊气道，“我怎么不与你客气？我又何时谮越过？”
顾景渊轻笑一声，“是客气，可你这客气与旁人大有不同。至少，他们会尊我为三皇子，你呢？将我视为什么？敌人？蛇蝎？对我避之不及，对我冷言冷语，你这客气，我宁肯不要！”
陆清鹊抱起双臂，“哦，三皇子说的是，下官知晓了。以后对您毕恭毕敬，说一不二，可以么？”
顾景渊神色冷了下来，冷声道，“陆清鹊，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些什么是吗？”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或许是有，但在她面前是极少的。
陆清鹊心里不由得惧然，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顾景渊逼近她，“就像方才大皇子对温贵妃做的一样，可好？”
“你！”
陆清鹊杏眼圆睁，“你敢！”
“我怎地不敢！你可要看明白，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想对你做些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陆清鹊：“所以，三皇子原来同大皇子一样，禽兽不如人面兽心，对吗？”
顾景渊歪了歪头道，“我与他不同，他与温贵妃乃是你情我愿，而你我二人很显然不是。这么看来，我比他更禽兽不如。”
陆清鹊恼怒极了，她岂非不知他为人做派？只是偏偏要故意拿这些话激她，羞辱她，在他眼中，她难道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言语欺侮的人么？
陆清鹊要紧牙关，“三皇子，我想你我二人无冤无仇，即便有，那也是你欠我的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拿这些话羞辱我？难不成您觉得，女子官员是可以随意侮慢的么？您将陛下，将我朝律政放在何处！”
顾景渊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竟是笑了。他眉目本就凌厉，一笑起来显得柔和许多。
“清鹊，多年未见，你已不是当初样子了，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那又如何？难道还要叫我像从前一样，被人蒙骗欺哄还拿真心待人？或是感情被利用都无所谓？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陆清鹊眼睛中含着隐隐的泪光，紧咬着下唇，目光直直看向他。
“三皇子，恐怕您从来都不知真心二字如何写吧？待我如此，待唐雪儿亦如此，你真是可悲啊。”
顾景渊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薄唇紧抿，长眸也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陆清鹊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看着他步步逼近，脸上神色阴鸷，顿感不妙，转身便跑。
可哪里能快得过他！
顾景渊长手一捞，拦腰将陆清鹊禁锢在自己怀中。
低头嘴巴凑近她耳侧，伸出舌头，玩味地用舌尖舔了一口。从前他就知道她怕痒，腰间和耳朵都是敏感地方。尤其是耳朵，害羞会红，碰到会红，更肖说舔一口。
果不其然，舌尖刚从耳垂上收回，陆清鹊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身体也颤栗着，她咬着牙道，“顾景渊，你放开我！”
“为何要放？你对我大不敬，我惩治惩治你，岂不应当？还是说，你想要更厉害些的？”
说着，顾景渊按住她双手，玩弄般地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陆清鹊身体几乎要软了下去，幸好顾景渊在她身后紧紧搂住她，否则她恐怕站都站不稳。
二人身体紧紧相贴，他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陆清鹊既觉得难堪，又怕有人经过发现他们，语气软了下来，几乎是哀求般道，“三皇子，方才是我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计较，放我回去吧。”
顾景渊沉沉地冷哼一声，“刚才不是能耐得很么？这么快就求饶了？这可不是你的做派啊。”
话虽这样说着，他心里一软，手上松开了她。
终于得到自由的陆清鹊喘着粗气，回过神来瞧着顾景渊，“多谢三皇子宽待。”
“莫急，”顾景渊居高临下瞧着她，“你得补偿我。”
“如何补偿？”
“这个嘛，”顾景渊笑了笑，抬手点了点自己嘴唇，“你说呢？”
陆清鹊也跟着笑了一下，“原来只是这个？好说。”
她慢慢靠近他，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凑近了顾景渊。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数清楚对方睫毛根数时，陆清鹊轻声说了句，“闭眼。”
顾景渊听话地闭上了眼，等待她的亲吻。
要是真的亲上去，那可就不是她了。
趁着他闭眼的工夫，陆清鹊狡黠一笑，忽然伸出一只手，攥成拳头状，猛地朝他下颌挥去。
如同一阵风一般，拳头还没到他下颌处，顾景渊陡然睁开了眼，“怎么？想谋杀亲夫么？”
陆清鹊：“……你反应未免也太快了些。”
话说完，未等顾景渊反应过来，她猛地收回拳头，转身便跑，如同疾风迅雷，比风还快，比雷电还要迅速，唯恐那人追上她。
一路跑进大殿，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沿着偏门进去的时候，宴席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不经意间朝大皇子那里望去时，忽发现他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陆清鹊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