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宫女，什么表情！把你手中的东西放地上，向我们小主行礼！”小宫女气势汹汹。
丽常在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不要和她废话。”
“我不是宫女、”陆晏的话尚未说完，小宫女已伸手去夺她的食盒：“不是宫女你给人送东西！”
那食盒，可是要拿给太后娘娘的。
幸好，陆晏从前常搬样品，不算柔弱无力，一伸手，便挡开了。
长巷里，小宫女一个趔趄，摔倒在青砖地上。
陆晏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挡了一下，又没推她，怎么宫里还有人碰瓷呢，后退一步：“我是宜春轩的晏常在，这是要给太后娘娘送的吃食。咱们位份一样，丽常在，按规矩，我无需向你行礼。”
“倒是你这位宫女，该向我行礼才是。”
地上的宫女神情变了又变：“绣花，见过常在。”
胡立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陆晏身上，打量着她：“晏常在？我怎么没听说过宫里有个晏常在？”
绣花站起身，附在丽常在耳边低声道：“小主，前几日听说陛下新封了常在，名叫陆晏，原来是宜春轩的宫女。”
丽常在审视着陆晏，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怪不得言行粗鲁，原来是宫女出身。”
虽然丽常在声音不大，但陆晏听得清楚，心中想，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心声，立哥。
——什么陆总，之前不过是个产品开发专员，还跑到我面前提想法。
“丽常在，大阿哥近来好吗？”陆晏微笑问道。
胡立，直属上级是章若仪。
也就是章嫔娘娘。
大阿哥，章嫔娘娘亲子，不过并不在章嫔娘娘掌管的延福宫，而是养在皇后膝下。
“你知道我是延福宫的？咱们之前见过吗？”
“是，丽常在，我们昨日还见过，只是常在不认得我，所以不记得。”
丽常在疑惑地看着绣花，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自我怀疑，脸的脂粉有些裂开。
“丽常在，大阿哥近来好吗？”陆晏又问一遍。
“大阿哥？大阿哥又不常来延福宫，我如何知道？”
丽常在捏着帕子，眉头微蹙、怪异地瞧了陆晏一眼，转身离开。
陆晏望着丽常在的背影，心中想，听闻章嫔诞下大阿哥后，伤及根本，所以身子骨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
但大阿哥似乎更亲近皇后娘娘，而不是他的生母章嫔。
陆晏拎着食盒，走了几步，想起刚才挡那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弄洒盒内的汤。于是开盖检查。
…
不远处，丽常在吸了吸鼻子：“绣花，哪里来的香味”
绣花回头看了一眼：“小主，香气似乎是从晏常在的食盒里传来的。”
“她就是靠这一套勾引皇上的？”丽常在不屑道。
绣花眼睛转了转：“小主，咱们要不要把晏常在请到延福宫，也学学她的手艺?”
丽常在嗤之以鼻：“哼。咱们平时尝的是御膳房的手艺，难道她能比得过御膳房不成?”
承禧宫内，欣嫔娘娘正为皇帝揉着肩：“陛下今儿怎么想起，来臣妾这儿了？”
皇帝偏头看了她一眼：“路过来瞧瞧你。你好歹也是一宫主位，穿的如此随意。你学学昭妃，朕每次去她宫中，她都妆扮得宜。”
“臣妾哪比得昭妃妹妹。臣妾年纪大了，不适合娇嫩颜色了。”
“那章嫔呢，章嫔她还生过孩子，也没穿得像你这般朴素。”、“怎么不揉了？”
“陛下，既然陛下提及章嫔，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晏常在如今住着的宜春轩，是楣答应曾经的居所，但楣答应已被关入丽晖轩。既然是陛下新封的常在，还是换个新居为好，莫沾了前人晦气。臣妾也就是一提这宫中的讲究罢了。”欣嫔试探道。
“这还不是随你。”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继续揉。
“是，可臣妾的承禧宫再无其它居所，倒是听说章嫔那儿还有空置之处。”
皇帝撵着手串：“问过章嫔吗。她要是不介意，就随你们吧。左右是个常在，不必如此费心，更不必来问朕。”
听到这儿，赵欣心里松乏了一下，陆晏虽说是皇帝新封的常在，可看起来皇上一点儿也不在意她。
那可就好办多了。
…
紫禁城内，东西六宫，宫人众多。可太后娘娘居住的慈安宫，却很清净。
太后娘娘用过午膳，坐回到床榻上，半卧着闭目养神。
陆晏端着空空的食盒，静悄悄退下。
“晏儿，出去做什么，留下来再陪哀家一会儿。”
房内有些闷热，陆晏拿过团扇，帮太后娘娘扇风。
屋内静谧，只有庭院内树叶沙沙声响。
过了一会儿，太后问：“皇帝去看过你没有？”
“有，娘娘。陛下今早还来了。”
“往后陛下若是去你那儿，你就不必来给哀家送这些餐食了。叫你的人带过来不就行了。”
“自己做的，还是自己拿着放心”陆晏搪塞道。
太后睁开眼，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晏儿，既身在后宫，皇帝的宠爱那是一等一的要事。这种话，还要哀家说与你听吗？”
陆委微微颔首，摇团扇的动作没有停。
“你已经不是过去的宫女了，不要总想着干活儿。皇帝的宠爱、宫中人的支持，哪个都不能缺，你往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生。”太后苦口婆心。把话挑明了又说一遍。
“多谢娘娘提点。”
“你去拜见过皇后没有？”
“未曾。”
太后摇头轻叹，这傻丫头连皇后都没见过，往后的路可要难走：“也罢。明日哀家游碧湖，也叫上皇后她们，到时一起吧。你就不用独自去皇后宫中请安了。”
碧湖，不比海的辽阔，也没有小溪清激，但碧湖的水格外柔和。
夏日的风拂过湖面，水波像碧绿丝绸，连久居江南水乡之人，也为这独一份儿的景致赞叹。
太后爱游碧湖。
她从未见过大海，碧湖是她心中一切海的模样。
......
比之碧水上的荷花，船上各花更缤纷耀眼。太后娘娘坐在船头静心赏荷，皇后、昭妃、懿妃、章嫔、欣嫔...船舱内凑到一块儿，就热闹起来了。
“陆晏，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等陆晏起身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样貌端庄持重。
不愧是…嘉达执行总裁，董庄敏。
自陆晏昨日见到胡立，对性转已不感到惊讶。
陆晏摆手，余欢几人呈上一个个精美搪瓷碗，齐齐摆放在游船内的檀木桌案上。
“娘娘，这是妾身准备的杨梅荷花酿。”陆晏介绍道。
皇后笑言：“本宫听母后夸赞过晏常在的手艺，不想今日有美景还有口福，昭妃、懿妃，你们都过来尝尝。”
丽常在等位份高的嫔妃拿完，也小模小样地端走一碗。
绣花探头问：“小主，好吃吗？”
丽常在没理她，自顾自地挖了一勺又一勺，直到碗见了底，不满道：“这才几口就没了？”
绣花咽下口水：“小主，请晏常在来延福宫吧，咱们也学学。”
丽常在白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章嫔听到二人对话，走到陆晏身旁。
陆晏迎上前去，率先开口问道：“臣妾准备的杨梅荷花酿，章嫔娘娘可喜欢?”
为了这些荷花酿，她昨晚便开始准备，并非是为了讨皇后等人的欢心，只是为了章嫔一人。
如果章嫔喜欢，她就能以此为由常去延福宫。或许，能有所发现。
发现章嫔谋害二阿哥的证据，为刘玉寒伸冤。
章嫔闻言一笑：“喜欢、喜欢，你这个常在，要是常在延福宫就好了。”说罢，带着笑看向欣嫔：“我可真羡慕你，宫中有这样的能人。”
欣嫔也来到几人身旁：“若仪，你我姐妹，想要晏常在直说即可。” 赵欣心想，你不想叫她自投罗网吗？
“我想要，你不想要?”章若仪笑问。
“你想要，我可以割爱。” 赵欣心想，若仪妹妹，你想害二阿哥，没关系，可你被人发觉了。你被人发觉了，也无需担忧。人，我可是给你送来了。
“真的?”
“真的。”
陆晏看着二人，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可以被送来送去的物件儿。
皇后个子高，一举一动也当得起端庄娴雅四字，主持大局：“章嫔、欣嫔，你们姐妹抢什么？”，她看向陆晏，“晏常在，你的意思呢？”
赵欣紧跟着说道：“是啊，晏常在，你愿意吗？你若不愿意，倒也不必勉强，可以和我讲。”
陆晏规矩地行了个蹲礼：“嫔妾，愿意去延福宫。” 十分利落痛快。
赵欣却略显惊讶，她看着陆晏年轻的面庞，心中没有一丝快乐与轻松，只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昭君呀，出塞了。
祝她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