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约翰逊失踪整整一夜了。

沃尔特·怀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知道尤娜是个作息极其规律的人，往常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坐在餐桌前，又或是在阳台边看《哥谭日报》，可他并没有看见她。

不仅如此，整个套房都不见她的身影。

大事不妙！

这里可是哥谭，极其危险的哥谭。

前不久《哥谭日报》曝光了流浪儿被绑架、少女接连遇害、下水道塞满尸块等事件，都屡次证明了哥谭不愧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沃尔特·怀特可不是什么乐天派。发现自己的侄女失踪后，他反应极快地喊醒赖床不醒的杰西·平克曼，两人找遍了韦恩酒店，又带着保安去附近商场、便利店、餐厅各种地方寻找，可还是找不到尤娜。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杰西·平克曼瞪大眼睛，“该死的有钱佬，这么贵的酒店居然不装监控，还说什么会侵犯客人隐私权，法克！son of a bitch！都见鬼去吧！”

沃尔特·怀特也焦急万分，但他毕竟比杰西·平克曼年长，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着如何解决问题、铲平变故，“好了，别抱怨了，我们去报警吧！”

在哥谭，失踪可不是小事。越早报警越有可能找到人，找晚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确定？”杰西·平克曼闻言，不怎么赞同，“海森堡，在对V的了解上，我敢说——我肯定比你更聪明。”

“你要是敢报警，她回来后绝对会发火。”

“Why？报警找人更方便。”沃尔特很信任警方的力量。

尽管这里是臭名昭著的哥谭市。

“因为她是个希特勒。”平克曼说，“她想掌控一切，她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失踪的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

“你想多了吧，戈培尔，我不希望再在你嘴里听到关于她的坏话了。”

杰西·平克曼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沃尔特·怀特对尤娜有“叔叔滤镜”，明明真相就在眼前跑来跑去，沃尔特·怀特却屡次三番视而不见，又或是看见了，也当作看不见。

“行，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报警吧。”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尤娜。

沃尔特·怀特刚想跑到公共电话亭，却忽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等等，你提醒我了，我们不能用电话报警！”

杰西·平克曼对搭档的反复无常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家中有个在dp执法局（DEA）工作的警察连襟，沃尔特·怀特很清楚美利坚的出警流程，“所有报警的电话号码都会记载在系统里，所有谈话内容也会被警方录音。一旦这件事被泄露给记者，后果将不堪设想。”

永远别指望一个活人能够闭紧嘴巴。

“女明星被绑架，在好莱坞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毁了她的事业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杰西·平克曼问。

他俩都清楚尤娜很看重自己的职业生涯，否则她也不会突然跑到哥谭来。

“我先打给汉克。”沃尔特·怀特决定寻求外界的帮助。

阿布奎基市。

感觉到熟悉的震动，汉克·施拉德背过身，避着搭档从便服口袋里拿起电话，粗粗扫了一眼，发现是陌生来电，当即毫不留情地挂断。

他还在执行任务，准备等交易一完成，就当场拿下那些该死的墨西哥药贩子呢！

哪有空听什么推销电话！

可不一会。

口袋里又嗡嗡作响，在寂静的车厢内是如此突兀。

这回副驾驶的搭档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看向汉克，露出理解的神情：“没事，我会看着他们的。”

“而且我们现在没开警车没穿警服，没人会注意到这边。”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可以随意接听。

汉克·施拉德有些尴尬，可还是接受了搭档的好意，“谢谢你，大卫。”

他心下有些疑惑，难道是妻子玛丽又犯她那些偷窃的小毛病，结果被人抓到了？

想到这，汉克郁闷至极，明明他们也不缺钱，玛丽为什么总是干这些丢人的事。害得他总提心吊胆，生怕玛丽哪天玩脱了被送进警局，还得他亲自捞人。

他可是个打击犯罪，游走于刀尖之上，使命光荣、职业神圣的缉du警！

不是那种躺在办公室里坐享其成的蠢货。

警察内部没有秘密，如果玛丽被捉，那他妻子是个小偷的事绝对会传遍整个DEA。

玛丽不会有大事，但他的脸绝对会彻底丢光，到那时，那些蠢货终于能有嘲笑他的理由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汉克接听了电话。

可听到对面的声音，他顿时大松一口气，“是你啊，沃尔特！”

“是的，是我。”沃尔特·怀特没问汉克以为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他直截了当道，“汉克，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吧。”

“我在哥谭丢了一样东西，为了找到它，我需要警方调看监控，有没有办法在不被录音、不被记录的情况下完成报警？”

汉克皱眉：“这东西很重要吗？”

“Yes，非常重要，我必须找到它！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沃尔特坚定道。

“好吧，我得说——这没可能。”汉克极力压低声音，刻意含糊不清地说着，“我跟你说过的，每个电话都会被录音，每份记录都会被保存，无一例外。”

“除非……”

沃尔特迫不及待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找到一些爱喝伏特加的酒友，再让人送点来自东方的美食，大家一起办个小型派对。”汉克暗示道。

无需多言，沃尔特·怀特恍悟：那群俄国人和亚裔最懂怎么黑进美利坚的网络系统了。

既然不能从源头上斩断消息传播的根基，那他可以从结果入手，让网上已存在的事物直接消失。

不，他甚至可以不用报警！

让黑客直接黑进哥谭警局（GCPD）就能搞定全市监控，接着就可以到尤娜。

“谢谢你，汉克。”

“不用谢，我们是家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汉克没兴趣打听自己的连襟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他也不觉得，沃尔特这个老实人能干出什么坏事。

*

哥谭郊区，坟场附近。

“我拒绝加入。”

“你的理由？”

“暴力是最低俗的行径，杀人是最不入流的犯罪。”尤娜冷着脸，眼神流露出几分蔑视。

心里却想着如何忽悠杰罗姆·瓦勒斯卡这个疯子，还有他那些来自阿卡姆疯人院的精神病属下。

短短一天，尤娜已经搞明白“疯人帮”从建立起到现在的一切犯罪行动，绝大部分都来自于西奥多·盖勒文这个幕后金主的指示。

她也很快猜出为什么西奥多·盖勒文要把这些精神病从阿卡姆疯人院放出来。

——他希望这群人把哥谭搞得天翻地覆，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接着，他将化身“正义的骑士”，把疯人帮全员都关进阿卡姆，又或者直接对他们给予人道泯灭，自己成为“哥谭的拯救者”。

西奥多·盖勒文，不愧是身家亿万的大富翁，手黑心更黑，一个自导自演的高手。

如果事情顺利，杰罗姆一行人就成了绝妙的垫脚石、通天梯，凭借这场自导自演的好戏，他能轻而易举赚得市民好感，拿下哥谭市长一职。

可惜他遇到的是杰罗姆·瓦勒斯卡。

杰罗姆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是个不受控制的疯狂搞事精。

连尤娜都猜到了盖勒文的真实意图，杰罗姆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这不，自诩为疯人帮真正Boss的他，正在和自己的小弟们筹谋如何背着西奥多·盖勒文在哥谭“搞大事”。

起先杰罗姆想炸掉盖勒文集团办公楼、盖勒文研究所、盖勒文酒店……反正只要写了“盖勒文”字样的建筑，他通通都要炸掉！

小弟们纷纷附和，只有尤娜提出了异议。

“非暴力、非血腥的犯罪才是最具艺术性的。”她说，“血腥与暴力只会让人恐惧，而华丽与优雅却让人心生向往。J，你不渴望得到他人的崇拜吗？”

“HAHAHA，谁说血腥与暴力没有用，我已经有了他们的崇拜！”杰罗姆·瓦勒斯卡张开双臂，自得一笑。

在他身后，疯人帮一众小弟很是捧场，齐齐呐喊着：“杰罗姆！杰罗姆！杰罗姆！”

宛如误入了什么传.教现场。

尤娜没有大惊小怪，她故作惋惜地摇头，“好吧，看来你的目光只局限在哥谭。”

“J，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呢。”

杰罗姆知道尤娜在故意激他，可她的话让他感到极其不痛快。

“那你有什么高见？我们的好莱坞小姐。”他阴阴一笑。

“不不，我没有什么建议。”

“我只是想讲一个故事，真实的故事。”

接着尤娜讲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起源：

1973年，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市，有两名罪犯对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进行抢劫犯罪行动，同时劫持了四名人质。

抢劫行动没有成功，两名劫匪被捕。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些遭受挟持的人质，居然纷纷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罪犯，还为他们筹措了法律辩护的资金。

他们对劫匪心生怜悯，对瑞典警方非常抵触，甚至还有人质疯狂爱上了绑匪之一，克拉克·奥洛夫森。

“施害者改变了受害者的身份认同感。这些人质没有收到绑匪的伤害，因此他们视绑匪为同类，视瑞典警方为敌人。”

“这说明人类是可以被驯养的。”尤娜说，“极端环境下，他们的慕强心理会被无限放大，他们会无视世俗身份，向强大者寻求安全感。”

“J，你现在只是一部分人心中的英雄。”

“但你没有成为所有人的英雄。”

“难道你不想成为哥谭的克拉克·奥洛夫森——让GCPD对你无可奈何，让全世界都对你惊叹不已吗？”

“Coooool！！！”杰罗姆·瓦勒斯卡不傻，他或许从小在马戏团长大，没接受过正经教育，但他几乎是一瞬间就从这个故事中领悟到所有“高智商犯罪”的本质——戏耍世人、蒙蔽世人。

“HAHAHAHA！”这个发现让他兴奋大叫，“我决定了！”

“我们去抢劫盖勒文银行！”

这会是一场以正义为名、所向披靡的犯罪！